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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卻未卜先知一般,先一步搖開摺扇,正正遮住她的臉。

  「洛之蘅,」隔著薄薄一張扇面,太子義正辭嚴的聲音清晰傳來,「不許撒嬌。」

  洛之蘅:「……」

  太子冠冕堂皇地強調:「我不吃這套了。」

  洛之蘅沉默片刻:「……那阿兄先將這柄摺扇移開呢?」

  「……」

  太子狠狠噎住。

  *

  二皇子與林疏言暗中勾結通敵之事,在朝中掀起了不小的風浪。皇帝下令徹查,大理寺協同刑部、御史台會審,累累罪證呈於御前,確鑿無疑。

  皇帝很快降下諭旨,二皇子褫奪皇子身份,玉牒除名,幽禁皇陵思過終生;林疏言流放西北,以儆效尤。

  然而這樁事遠遠沒有結束。

  二皇子深耕多年,暗中關係盤根錯節,或直接或間接涉及的大小官員、各處宮人無不戰戰兢兢,善後事宜之繁雜超出想像。

  太子忙到廢寢忘食。

  等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也恰到了趙明彰隨南越使團趕赴南越的日子。

  五月末的盛京正值盛夏,烈日炎炎。

  巍峨城門投下的陰影處,趙明彰朝著身前的兩人緩緩露出一個笑:「三哥,三嫂。」

  身世驟然大白,到底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短短兩個月,他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昔日的靦腆青澀褪盡,仿佛一夕之間長大成人,變得穩重成熟起來。

  沉默許久,趙明彰終於啞聲開口:「兄長的那半塊玉佩在格爾察手裡,我想,母妃是希望回去探望外公的。」

  太子微微頷首:「我知道。」

  當年惠王和惠王妃帶著長子云游,離京不足兩月,奄奄一息的影衛帶來了他們的死訊,卻來不及透露他們的埋葬之地。皇帝不是沒有想過去探查真相,然而他們三人自出京後便音訊全無,跟著的影衛也死亡殆盡,找不到一絲線索。無奈之下,只能在皇陵之中為他們三人設了衣冠冢。

  趙明彰一夕之間親人全失,這些年來,唯有對著衣冠冢和手中的半塊玉佩寄託哀思。

  太子以為皇帝在尋找之時未能盡心,曾暗中派人探查過一二,然而不論怎麼查,始終都一無所獲。

  就像惠王妃成謎的來歷一樣,他們為何會帶著未知事的稚童離京,離京後又去向了何方,究竟又有何人膽大包天到在行刺了當朝王爺王妃後仍能全身而退……這一切都找不到任何緣由。

  但當屬於趙明彰嫡親兄長的那半塊玉佩出現在格爾察手中,曾經百思不得其解的謎團也終於被理出了頭緒。

  惠王妃就是南越王女,所以滿朝之中無人知曉她的身世,所以她誕下雙胎後,才會突發奇想地帶著孩子要和惠王「雲遊」,其實只不過是想要帶著剛出世的孩子,去向遠在南越的父親報喜罷了。

  他們三人在影衛的重重保護下依然被刺身亡,不過是因為在南越的疆域內,敵不過大權在握的格爾察,又無人能越過邊境前往支援。

  「外公說……」趙明彰想起身世大白後,南越王曾差人送來的書信,有些艱難道,「他當年得知父王母妃帶著兄長去南越時為時已晚,等命人趕去接應的時候,已經被截獲消息的格爾察搶先一步,回天無力。這些年來,他有想過暗中找我,可一來,母妃並未告知他父王的來歷,二來身側又有格爾察虎視眈眈,他不敢擅動,生怕一招不慎,使我也步了父王他們的後塵,只能一直蟄伏至今。」

  頓了頓,他望著太子道:「父王、母妃、兄長的墳塋皆在南越,三哥,我、我想和他們團聚……」

  太子一言未發,久到趙明彰本就悲痛的眼神變得愈發黯淡時,才終於抬起手,緩緩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盡孝於長輩膝下,乃人子天性,不用解釋。我既然未曾隱瞞你的身世,便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趙明彰吶吶道:「三哥……」

  他猶豫著,似是想說些什麼。

  「也不必說些『承蒙照顧』的套話,反倒是看輕了我。」太子心知肚明,無謂一笑,「我們互相扶持著長大,誰也不曾欠了誰的。」

  趙明彰面露赧然。

  「格爾察雖死,但他帶來的餘波仍在,處理起來要頗費一番心思。到了南越以後,南越王和他的心腹會引導你接觸政務,屆時你要多思多問,盡展才能,不必再……藏拙了。」

  「三哥……」趙明彰面露意外,又覺得順理成章。太子三哥是多穎慧的人,他的拙劣伎倆,由豈能瞞得過他的眼?

  心緒複雜難當,好一會兒,趙明彰才咽下感激之言,朝他作揖道:「是,我都記下了。」

  太子抬眼看了看天色,問:「還有什麼心愿?」

  「……是有一樁私事,」趙明彰猶豫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什,「都在這錦囊里了。」

  既是私事,太子也不多問,握住錦囊應道:「好。」

  等候已久的南越使臣遠遠打了個手勢,趙明彰心下悵然,許久,才強顏歡笑道:「我該走了。等你和三嫂成婚,我會回來——」

  「不必回。」太子打斷他的話。

  趙明彰笑意一僵。

  「世上沒有一國儲君成婚邀請另一國儲君親至的道理。」太子視若無睹地出聲,聲音堪稱漠然,「小五,你此一番離京,便再不是惠王世子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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