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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境王皺著眉,苦思冥想半天才,才百思不解地道,「爹只是想不通,他們家能怎麼養出來這麼位嬌嬌。他外祖家皆是從行伍間摔打出來的粗人,就連送進宮的女兒當年也是能縱馬揚鞭策天下的豪爽之人,哪有這般講究的?」

  洛之蘅:「阿爹先前不是說他極愛重自己的相貌,還說女兒能同他說到一處?」

  「他外祖父來信說『此子甚嬌』,爹以為那只是他外祖的誇張之辭,哪能想到他真能同你一較高下!」南境王虎目瞪圓,滿眼的不可置信。

  洛·不遑多讓·嬌嬌·之蘅:「……」

  察覺到女兒的沉默,南境王忙輕咳兩聲,補救道:「爹不是說你嬌氣的意思……」

  「……」洛之蘅無奈扶額。

  *

  巳時三刻,管家急匆匆地跑進正廳,說貴客已經快到府了。

  彼時洛之蘅正在慢條斯理地沏茶,燙壺溫杯,由她做來,行雲流水,一舉一動都頗具美感。

  南境王如坐針氈地在一旁作陪。他粗枝大葉慣了,實在辨不出這樣沏出來的茶同平素泡的有什麼區別。偏偏女兒雙眸晶亮的請他品鑑。

  南境王渾身不自在地握著紫砂杯湊近唇鼻。

  正抓耳撓腮地思索著應對之詞,聽到管家的來稟,頓時心頭一松,如蒙大赦地將杯中的茶囫圇咽下,贊道:「蘅兒妙手,好茶!」

  洛之蘅:「……」

  南境王擱下杯子,清清嗓子道:「該去迎客了。」

  洛之蘅唇邊漾上淺笑:「好。」

  父女倆雙雙走到府門前,正逢馬車停定。

  車夫撩起車簾,不消片刻,年輕的公子露出真容,踩著杌凳緩步而下。

  公子身姿如松,挺拔勁瘦,增一分則壯,少一分則弱,如今的身形,正是恰到好處的合宜。

  打磨細緻的玉簪束住泰半墨發,齊整的髮絲在額間匯成極美的三棱髻。裁剪得當的白袍裹身,乍見樸素,再看才能瞧出其中精巧:錦袍用料上乘,有金絲穿束其中,陽光下隱隱泛著金閃。

  腰懸羊脂玉佩,手執摺扇,步步走來,燁然若神祇。

  「……乖乖,」南境王似是看呆了般,喃喃低語,「還真是位嬌嬌。」

  洛之蘅悄聲提醒:「阿爹。」

  南境王霎時回神,看著走至身前的太子,拱手道:「問殿下安。」

  「王爺不必多禮。」太子聲似珠落玉盤,親自扶起南境王,修長白淨的手指同南境王粗糙黝黑的雙手相襯,對比分外鮮明,「珣此番借住王府,叨擾已極;況且王爺同我外祖有舊,珣為晚輩,當不起王爺大禮。」

  南境王直率,樂呵呵地道:「我同你外祖父是戰場上同生共死的兄弟,你既來了,便拿這裡當自己家。咱們府上人丁少,沒有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節,你好生住著就是,萬事以自己舒適為先。」

  「多謝王爺,珣記下了。」

  南境王擺擺手:「叫王爺多生分,你既微服來南境,為免旁人生疑,日後在外便叫我一聲——」

  「叔伯。」太子忽地續上他的話,眼風若有似無地朝南境王身邊掃了下,笑著重複,「王爺若是不嫌,珣日後便喚您一聲叔伯。」

  他出聲突然,南境王思緒一滯,下意識應了聲「好」。

  附和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正想著,便聽太子問:「這位是……」

  南境王頓時將方才的疑慮拋之腦後,介紹道:「這是小女之蘅。」

  頓了頓,又望向洛之蘅,「蘅兒,這便是趙公子。」

  洛之蘅上前一步,正要啟聲。

  太子含笑的視線從她身上不著痕跡地掠過,不緊不慢地道:「叔伯,珣既喚您一聲叔伯,在王府中便是您的子侄,若是讓小郡主喚珣『公子』,豈不正應了叔伯口中的『生分』二字?」

  南境王撫掌,深以為然地頷首:「你說的是。」

  太子笑容無害,狀似不經意地建議:「聽外祖父說,小郡主是隆慶八年生人,珣虛長兩歲,不如就以兄妹相稱,她喚我一聲『阿兄』,叔伯以為如何?」

  他說的有理有據,南境王連連應好:「甚善,就以兄妹相稱!」

  洛之蘅:「……」

  洛之蘅眼睜睜看著自家阿爹一無所覺地被太子牽著走,倍感無奈,偏偏大庭廣眾還不好多言。

  所幸只是一句稱呼而已,無傷大雅。

  洛之蘅穩了穩心緒,朝他福身見禮:「阿兄安好。」

  「阿蘅亦安。」

  太子聲音客氣溫和,可洛之蘅愣是從中聽出些許道貌岸然的得意。她抬眼,正撞進對方有些熱切的眼神中。

  四目相對,太子似要出聲,便聽南境王高興道:「日頭烈,快別在外站著了。」

  太子咽下已到嘴邊的話,點頭應是。

  進府中,敘話片刻。

  太子便由管家領著去住處略作歇息,以解跋涉之勞。

  南境王坐在正廳里喝茶,冷靜下來後,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抬首,遲疑著問:「蘅兒,爹方才是不是疏忽了些東西?」

  「是有些,不過沒有大礙。」

  南境王鬆了口氣,放心地問:「爹忘了什麼?」

  洛之蘅沒有絲毫自家阿爹迷途知返的欣慰,眼神無奈,口吻卻平靜地答:「阿爹不過是將自己連帶著女兒降了個輩分而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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