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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的溢美之詞自是不必提。

  樓梯旁的男子握著扶手,聽著層出不窮的討論,久久沒有出聲。

  落後一步的冬凌輕聲提醒:「公子?」

  男子的面色變了幾變,神情掩在陰影中,難以辨清。半晌,他轉身回房。

  冬凌愣了下,忙跟上去問:「公子不出去了?」

  「嗯。」男子道,「咱們是明早去南境王府?」

  冬凌點頭:「是啊。」

  「推後一個時辰。」

  「啊?」冬凌不解,「為何?」

  男子腳步一頓,轉身看去。

  冬凌被看得有些莫名,正反思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時,就見男子動了動嘴。

  唇齒間清晰地蹦出四個字:「孤不能輸。」

  語氣極為認真。

  冬凌:「……」

  第04章

  洛之蘅被無孔不入的嘈雜聲吵醒。

  晨光熹微,似明未明的光線溫和地映進房中。

  洛之蘅攏著錦被半坐起身,柔順的長髮服帖地垂在身後。

  因為將將醒轉,面上還帶著未褪的茫然,眸含水霧,薄薄一層,好似稚氣未脫。

  半晌,她喚來侍女詢問。

  平夏回:「是管家在為貴客收拾住處。」

  洛之蘅微愣:「他的住處不是前日就已經安排妥當了嗎?」

  阿爹親自指揮管家安排時,她恰也在場。

  畢竟是太子駕臨,縱然他是微服私至,王府也斷斷不敢怠慢了太子之尊。

  住處選址鬧中取靜,是王府中除了她的寢居以外最好的地方。草木葳蕤,假山奇石,伴有流水潺潺,景致再風雅不過。

  房中的器具擺件更是精心挑選,各具巧思,再講究不過,力求讓太子有賓至如歸之感。

  可謂用心備至。

  怎麼好端端的,忽然又捯飭起來?

  看出她的疑惑,深知內情的平夏唇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下,解釋道:「是貴客的僕從先至,說他們家公子對住處頗有要求,為免給王府添麻煩,特意提早來收拾。」

  正說著,半雪推門而入。

  她邊換下已經放涼的茶水,邊續著平夏的話,嘖嘖稱奇道:「奴婢方才過來時,恰好遇見貴客的僕從,可算是開了眼界。郡主您是沒看見貴客的排場,他們遠道而來,大到衣裳床褥,小到碗碟筷著,凡是貴客或能用上的,皆帶了過來。就連屋中的瓷器擺件也沒落下,聽說是貴客眼睛挑剔得緊,若是不小心瞧見了有瑕疵的擺件,眼睛都要疼上好些天……」

  「?」

  洛之蘅微微抬首,素來淺淡的眸子罕見了盛滿了驚訝。

  「郡主也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半雪感慨不已,望著洛之蘅道,「要奴婢瞧,郡主這回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

  洛之蘅困惑地問:「為何?」

  半雪掩了下唇,揶揄笑道:「郡主平素在起居膳食上就挑剔,如今來了位比郡主還要更勝一籌的主兒,可不就是『棋逢對手』嘛!」

  洛之蘅:「……」

  侍在一側的平夏瞥她一眼。

  半雪見好就收地比了個噤聲的姿勢。

  洛之蘅性情極好。

  兩個侍女跟在她身邊多年,情分非比尋常,像這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話,她素來不會計較。

  平夏笑斥道:「你就是仗著郡主寬和。」

  半雪嘿嘿一笑,湊近洛之蘅,笑著揭過話題:「時辰還早,郡主可還要再睡會兒?」

  院外的嘈雜聲持續不斷,方才又說了會兒話,睡意早已煙消雲散。

  洛之蘅搖搖頭,掀開堆在腰間的錦被,輕聲道:「不睡了,起吧。」

  兩個侍女分工有序地服侍她洗漱穿衣。

  待收拾停當,洛之蘅前往膳廳同南境王用膳。

  途中難免同太子的隨從相撞。

  洛之蘅也才方知半雪所言非虛。

  何止是器具擺件,就連半人高的花葉扶芳藤也沒放過。

  察覺到洛之蘅的視線,搬運扶芳藤的僕從略作停留,客氣解釋:「這是我們公子的愛植,此次遠遊,唯恐家中僕從照料有失,這才一同帶了來。」

  洛之蘅:「……」

  僕從解釋完便唯恐耽擱一般,慎而又慎地搬著扶芳藤離開。

  洛之蘅側眸看了眼。

  半雪心領神會地上前:「郡主有何吩咐?」

  洛之蘅滿眼複雜。

  半晌,慢吞吞道:「你錯了。」

  半雪:「?」

  洛之蘅閉眸:「我自愧弗如。」

  「……」

  *

  被這陣仗驚掉的,不止洛之蘅主僕三人。

  用膳的時候,洛之蘅明顯地察覺到自家阿爹心不在焉,且頻頻朝膳廳外張望。

  她看了眼南境王碗中幾乎未動的清粥,低聲喚:「阿爹。」

  「噯。」南境王下意識應,他收回視線,關切地問,「怎麼了,蘅兒?」

  「粥快要冷了。」洛之蘅提醒道。

  「哦好,爹這就喝。」說著,南境王端起碗,三下五除二用完了清粥。

  南境王出身行伍,即便閒賦在家多年,早年間行軍打仗的習性依然根深蒂固。

  洛之蘅輕嘆一聲,給他遞了巾帕,問:「阿爹也是在為貴客鋪陳的陣仗傷神?」

  「談不上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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