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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萱點頭。
黎丹姝說:「……然後對晅曜君一見鍾情?」
李萱重重嘆了口氣。
黎丹姝本能向湖邊看去,晅曜凌空點在鏡海之上。在他的身邊,被破了屏障的大海無聲浪涌,深深墨色絞碎了星光,於他足下鋪就一條昂貴的長毯。月光於他慷慨傾灑,似為他披帛引路,邀他天人登臨。
他非常美麗。是即便伴隨死亡,也無法去否認的美麗。
黎丹姝在這一瞬間,忽然好像能明白巫馬代尚當時的心情了。
李萱繼續說著:「晅曜脾氣本來就差,加上那巫馬代尚喜歡就喜歡吧,偏偏對自己又非常自信。即便告訴他晅曜是個男人了,他也不肯相信,非追著晅曜,最後甚至妄圖對暄曜下毒,想要強行搶人——」
黎丹姝聽到這裡差點被嗆到,她結結巴巴:「強搶,晅曜?」
李萱還是點頭。她兩手一攤:「之前掌門都能哄住,都差點被毒害了,這能哄住?晅曜當場就拔劍要殺人,還是掌門動手快,才將人從曜靈下救了出來——不過還是沒什麼大用,那會兒晅曜更活潑自信呢,他直接下山追著人殺去了。我後來聽師弟師妹們說,聖海宮為救少主,一連出動了十長老,只可惜不僅沒能攔住晅曜,還差點也折在曜靈劍下。要不是大師兄回來的早,轉路趕去了聖海宮,我看巫馬代尚就死得在聖湖上了,他父親也救不了他。」
黎丹姝聽得:「……」
李萱攤了攤手,說:「你看,晅曜這暴脾氣已經在聖海宮掛過號了,如今他『路過』,只消不是又要殺巫馬代尚,聖海宮應當都是能容忍的。」
黎丹姝:「……」
她看了晅曜一眼,又看了看海底深深的劍痕,忍不住向李萱這邊靠了靠。
李萱不解問:「怎麼了?」
黎丹姝:「……」
黎丹姝憋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和李萱說:「其實……我也向晅曜君說過心意,也調戲過他。」
李萱聞言悚然。
她連忙仔仔細細檢查了黎丹姝的身體,確定她身上沒添什麼來自瓊山的傷口後,方才鬆了口氣。
李萱真心實意說:「黎姑娘,你運氣真好,晅曜如今穩重多了。」
黎丹姝看著晅曜的背影,卻忍不住去想,真的是她運氣好嗎?
這把瓊山劍,如今甚至不在意李萱將他過往的窘事說予她聽,他真的只是變得性格溫和了些,而不是對她額外容忍嗎?
黎丹姝力弱,故而對人的情緒尤為敏感。
她察覺到晅曜已不再視她為敵,所以放心大膽地和他做朋友。仔細想想,晅曜對她的容忍與照顧,似乎已經遠超他對李萱和其他瓊山弟子的了。
黎丹姝想到她屋外永不乾涸的靈泉水,想到那一盒子的珠寶玉石,想到摘星真人院中盈盈發光的花,想到星幕下藏著激烈心跳的那個擁抱——她記起那把被她握住了劍柄不止一次的曜靈劍。
黎丹姝心思敏感,看著晅曜的目光頭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他別是……
風吹起海浪的聲音漸漸響起。
黎丹姝猛然回身,抬眸看去,只見一艘大船自聖湖破浪而來,其上站立著的,正是聖海宮的宮主。
這位宮主面上還有疲色,瞧見了晅曜的眼裡還帶著一閃而過的驚慌。
不過當他從船上躍下,自海面走向黎丹姝他們時,那點驚慌已經被藏好了。
黎丹姝原本還擔心這位聖海宮的宮主認出自己,想要藏一藏面容,卻不想這位聖海宮宮主像是根本沒有看見她一樣,逕自向晅曜走去。
他向頷首示意,語氣和緩,說:「晅曜君,許久不見了。不知你深夜來訪,所謂何事?」
晅曜到底還是給了聖海宮宮主面子,他也點了點頭,說的直白:「瓊山有弟子在鏡海附近失蹤了,為了找她,我不得不破海,還望宮主不要見外。」
聖海宮宮主聞言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到底想和晅曜「見外一二」,可瞧見他手裡的曜靈劍又看不見蒼竹涵,他也只能忍了。
李萱對此早已預計,而黎丹姝注意到,在這位宮主隱忍的表象下,當晅曜說出「失蹤」二字時,他的瞳孔微微縮了縮。
但聖海宮主掩飾得很好,他狀似著緊道:「是哪位瓊山弟子?我鏡海周遭皆有護宮大陣,別是迷路了,誤會一場吧?」
在晅曜不耐煩前,李萱先上前一步行了禮。
她道:「巫馬宮主,失蹤的是我的師妹蘭華,她修為已散,不可能觸發貴宮的陣法,況且我們在鏡海找到了她落下的香囊,上面還殘留著陌生的劍氣,是確認她出了事,方才迫不得已分海尋人的。」
巫馬暉聞言看向李萱,他似乎是已經想不起面前這人是誰了。
李萱體貼道:「瓊山李萱。」
聽到這個名字,巫馬暉手指忍不住捏起,他面露微笑:「原來是瓊山劍李姑娘,我聽聞你先前受了傷,一直在瓊山靜養,如今可大好了?」
李萱不卑不亢抱劍道謝:「多謝宮主關心,李萱已然康復,否則也不會陪師弟下山巡遊。」
「瓊山劍巡遊?」巫馬暉試探道,「這次似乎有些早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