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晅曜心道這妖女還挺識相,默默鬆開了手。
然而蒼竹涵的面色卻稱不上好。
鬆開劍柄。
蒼竹涵何等聰明,他幾乎立刻明了黎丹姝的意思。他看了眼晅曜,並未立刻發作,而是同黎丹姝說:「多謝師妹了,若有下次,你再為我帶一個便是。」
黎丹姝笑眯眯地點頭說好,旁觀蒼竹涵把晅曜單獨叫去了一邊。
蒼竹涵很少會面無表情,所以當他嚴肅起來的時候,會顯得額外嚇人。
黎丹姝聽不見蒼竹涵同晅曜說了什麼,但就看著晅曜的神色,也猜得到蒼竹涵沒少責備他。
遠遠的,她還能聽到晅曜委屈的辯駁:「師兄為什麼會覺得我殺想她,她自己都沒這麼說!」
這句話剛說完,蒼竹涵的面色便更難看,他用詞一定更嚴厲了,因為晅曜的臉,已經難看到了仿佛有人殺了他全家。
黎丹姝心中暗爽,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想趁著蒼竹涵不注意殺掉她?
黎丹姝坐在桌邊喝茶,嘴角微翹。
呸,做夢!
晚間,為了照顧黎丹姝,蒼竹涵選擇留宿。
白天他將晅曜足足念了一刻功夫,黎丹姝看著晅曜那和被霜打了的茄子沒什麼區別的模樣,覺得他大概也安穩下心態了。
畢竟這人剛被教育過,總不能知法犯法,膽子大到真不把蒼竹涵的規訓放在眼裡吧。
黎丹姝想的一點沒錯。
晅曜確實不敢將蒼竹涵的規訓至於耳旁,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什麼都不會做。
晅曜原本就對黎丹姝提防的緊,今天下午又被她擺了一道,無緣無故挨了訓斥,要是不把場子找回來,那就不是令瓊山諸峰頭痛無醫的「晅曜君」了。
於是黎丹姝剛進屋,就瞧見瓊山的大少爺提劍站在自己屋子裡,那感覺就像是半夜瞧見看過的鬼故事成了真,效果十分驚悚。
黎丹姝被嚇了一跳,可到底算是身經百戰,還穩得住這點場面。
她一邊回首關門,瞧見門外已布結界,蒼竹涵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便打定主意要拖時間。
黎丹姝聞聲瞧了晅曜一眼,慢慢向前一步,瞧見小少爺本能後退了一步,她微微挽起唇角,反客為主道:「晅曜君,夜深露重,您怎麼在我的房間裡?莫不是——」
她掩唇垂眸:「莫不是您想對我做些不好的事吧?」
晅曜沒想到她惡人先開口了,原本準備好的台詞一時卡頓,本能紅了臉說:「我、我,我沒有冒犯的——」
話說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順著對方的話走了,頓時惱羞成怒起來,刷得就抽出了劍,用充滿壓迫地語氣同她道:「我為什麼在這兒,我當然是來斬妖除魔的!」
這句話一出,晅曜仿若又找回了主場,衝著黎丹姝念出他早已準備好的台詞:「妖女!我雖然不知道你是用了什麼手段騙了我師兄,但我絕不會被你所惑!說,你接近我師兄的目的是什麼,你消失五十載又謀劃了什麼!」
少爺說著提了提劍,威脅道:「你最好實話實說,如果有一個字作假——」
一道驚雷自晅曜的後方劈下,晅曜在電閃中面無表情:「我就當場格殺你。」
黎丹姝:「……」
她是真想不到晅曜能這麼鐵了心要和她作對。
她當年出事的時候,晅曜恐怕都沒出生吧?他都沒出生,她和他之間能有什麼化不開的深仇大恨!
黎丹姝難以理解少爺的心思,但她知道少爺沒在開玩笑。他那雙清透明亮的眼睛,確實是打算在這裡對她嚴刑拷打,為蒼竹涵掃清危機。
黎丹姝心情複雜。一方面,她倒有些佩服這小少爺的直覺,雖然她沒有壞心,可她卻是是奉石無月的命令來臥底的。若以目的論,她此來確實是要謀害蒼竹涵。另一方面,她又煩晅曜太過敏銳。她怎麼能說實話啊,估計她今晚實話說出口,明早蒼竹涵就能去她的墳頭上香。
天沉沉的發黑,窗外無星無月,滿屋光明只剩她桌上燃著的小小燭台。
那燭台的微弱光線印在晅曜如玉的面容上,映得他恍若艷鬼。
偏偏當了艷鬼的當事人沒有任何嚇到別人的意思,反倒和除鬼師一般凶神惡煞,提著他的劍便直止黎丹姝眉心,周身劍氣運至極致,為防黎丹姝逃跑,甚至以氣行障,行雷布陣!
晅曜這是有備而來,重重結界已下,即便蒼竹涵再敏銳,要察覺不妥也沒那麼容易。
黎丹姝是真的有些緊張了。
她知道,再不做點什麼,她就真有麻煩了。
察覺到她遭遇危險,被她藏在袖子裡的骨頭人便想要爬出來幫她。可已然見識過仙劍之威的黎丹姝並不是會讓朋友無意義送死的人,她按著袖口,一邊阻止著小骨頭人從裡頭爬出來送死,一邊儘可能地想辦法。
黎丹姝念著他是蒼竹涵的師弟,倒也實誠,直接說:「我真的沒有目的,我就是和石無月掰了,在相城遊玩的時候無意間撞上了妖族的事。您也聽妖族說了,我救了他們,如果我有壞心,我救他們做什麼呢?」
晅曜聽了這話的反應卻與蒼竹涵截然不同。他分毫不為所動,甚至冷笑道:「你和石無月掰了?上清天誰不知道你愛他愛的發瘋,昔年為了他不惜奉出御神丹,在他滅了黎門全族後,還能不管不顧地跟隨著他,甚至為了他不惜和我師兄翻臉!」<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