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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兒當往再深處想。」范侯拍一下兒子上臂,見兒子思而不得,耐心說:「以往褚侯孑然一身,入仕而不入世俗,大可隨心所欲,如今他已成家,今次瞧著與夫人感情也挺不錯,當年煌煌褚氏,而今差不多也到重振之時了。」

  「爹此言兒不得解,」范侯世子想了想,說:「褚侯無親無故,就算現在開始刻意結交世家,他也仍舊根基單薄,縱然有鶴梨周氏能相助,想來也不過那樣,畢竟褚侯如今已然榮貴至此,他若再想往上,等著他的就只剩下月盈則虧了。」

  范侯笑起來,折身往府里回,說:「急什麼,等輪到你去赴褚侯家滿月宴時,你就什麼都知道啦!」

  「是麼,」范侯世子隨父之後而回家,低低嘀咕說:「那就希望褚侯回家多干正事了,我也好早些去吃他兒子滿月宴,看看這位神仙他葫蘆里賣的倒底是什麼藥。」

  第8章

  范侯世子的願望想來是沒法實現,被人祝福回家多干正事的褚侯坐在馬車裡,思緒罕見的有些混亂。

  行進中的隨侯府馬車微微搖晃,醉酒的周素蕪腦袋昏沉,她不想動,就賴在褚放懷裡,也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閉著眼睛,沒睡,不動,也不說話。

  不知過去多久,直到馬車穩穩停下,桑林在外面低低稟告了聲「到家了」,像抱孩子般抱著周素蕪的褚放拍了拍她後背,似是準備開口說下車,結果周素蕪先一步緊緊摟著褚放的手,瓮聲瓮氣問:「為什麼疏遠我?」

  她糊糊塗塗想了一路,覺得定然是自己做錯事在先,惹褚放不高興,所以褚放才疏遠她,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哪裡沒照顧好這尊大佛,她願意知錯就改,可那總也得叫她知道自己到底哪裡錯了吧。

  「沒有,怎麼忽然這樣說。」褚放就這樣小心抱著懷裡的人,便是行了一路,仍舊覺著這女子身嬌體輕,幾乎費不去她多少力氣。

  此刻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就抵在自己肩頸窩裡,褚放嘆口氣,硬是忍住了把下巴擱在她發頂的衝動。

  天氣漸漸入夏,兩個大人抱在一起該是熱的,奈何周素蕪吃了許多酒,貼著褚放涼涼的肌膚反而覺得舒坦,她此刻分不出神思來考慮褚放熱不熱,她貪涼,額頭就又往褚放脖頸處拱了拱。

  她不想說話,又覺得有什麼必須說,於是她晃了一下因為被褚放抱著而懸在虛空的腳說:「我們這樣,算什麼關係呢,算朋友叭?」

  她害怕依賴褚放,又貪圖這種類似於獨自跋涉經年終於有容身之處的依賴,她不知道該怎麼辦。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她經歷過這種不知做錯什麼就被拋棄的痛苦,她怕再次陷進去,真的,那種被拋棄的無助與絕望,她永遠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那個絕望名叫午見中,也是個女子。時隔七八年,午見中的相貌她已經記不清楚了,周素蕪只記得從背後某個角度看時,午見中高高瘦瘦的身影和褚放非常相似。

  她第一次無意間看見褚放瘦高的背影時,那些深藏多年的舊日情緒就曾被勾起,還險些讓她在褚放面前失態,萬幸褚放極其善於察言觀色,及時用玩耍引開她的情緒與注意力,不然她或許會難過好久。

  相比於午見中的相貌,周素蕪看午見中的背影次數更多,所以才會至今記得那同樣高高瘦瘦的背影模樣。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周素蕪被「蛇咬」了,她怕了,她承認。

  可是像褚放這種身份的人啊,那些不能宣之於口的關係里她有任何選擇的權力麼?她沒有,她只有順從的資格,她默了默,說:「是,我們是朋友,周素蕪,認識你,我挺高興的。」

  她認識周素蕪二十多年了,她認識周素蕪又才幾個月。她兩個未出生就成為彼此的牽絆,二十多年來至今才有慢慢交集點滴認識,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熟悉中摻雜陌生,陌生中混著熟悉,她們不是水與油的關係,她們當是水與魚。

  「我知道你為何疏遠我了,」周素蕪不知褚放心中是何思量,她坐起來,在燈光昏暗的馬車裡試圖看清楚褚放精緻的眉眼,說:「因為那日我沒有接你的庫房鑰匙。」

  你看看,有些話還是當面說出來的好吧,這不就一下子找到原因了!

  褚放似乎笑了一下,神色不太自然,她溫柔說:「前幾日是我做的不對,我道歉。至於鑰匙和內宅家事,你沒來前它們就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你來了它們照舊就是,你開心做自己的事是首要。」

  「你會不會不要我?會不會拋棄我?」借著酒勁,這個被拋棄過的慫人如是問。

  褚放就這樣坐著,不亂動,任醉鬼在自己腿上扭來扭去,平靜說:「不會。」

  「為什麼?」周素蕪想說我們是朋友,不曾用感情羈絆彼此,不會因為感情而給對方帶來困擾,只需要互相扶持,所以不會拋棄離開,但她的舌頭和嘴巴好像有些不太聽話,問出來的問題奇奇怪怪唉。

  但褚放竟然有認認真真在回答她奇奇怪怪的問題,褚放低下頭靠近過來,低沉溫柔的聲音縈縈繞繞傳進周素蕪耳朵,聽得人耳朵直痒痒,蠱惑人心:「因為你知道我的秘密呀,知道我秘密的人只有兩種人,自己人和死人。」

  周素蕪眨眨眼,似乎沒能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周素蕪又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理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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