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
「有可能啊,爭家產什麼的。」
「村子裡的富戶,還沒有錢到兄弟鬩牆的地步吧。」
「那誰知道呢,說不定是被爹媽偏心逼得唄。」
司儀前面又臭又長的暖場終於結束了,新郎和新娘走了出來。新娘穿了一身精緻的秀禾服,頭飾在太陽下閃閃發光,用一把紅色團扇遮住了臉,露出的一點皮膚上泛著灰白。
新郎穿了套筆挺的西裝,身高一米八幾,也算得上儀表堂堂,如果沒有那如同吹氣球一樣鼓起的肚子,那這應該是一副郎才女貌的畫卷。
第19章
新郎還一無所知, 直到一直跟著他的媽媽驚駭的鬆開手,然後顫抖著撫上了他高高隆起的肚子。他臉上浮現出一絲茫然,然後順著他們的目光緩緩低下頭。皮鞋被肚子遮住,西裝紐扣被崩開, 露出裡面發青的肚皮, 從上往下看, 只覺得怪異又可怖。
他腿一軟,堪堪被其他人扶住, 那張還算得上周正英俊的臉扭曲起來,手虛死死抓在陽台上,想叫,但仿佛失聲了一般。
六人齊刷刷地看過去,目光都落在新郎高聳的肚子上。白珞夾著蝦的手停在半空中, 過了一會, 發出一聲驚嘆。
「哇哦。」
林霽跟著:「哇哦。」
其他四個人齊刷刷發出「臥槽」的聲音, 把兩人的驚嘆聲蓋了過去。
白珞一邊剝蝦一邊扭頭看熱鬧, 整個喜宴亂成一團,她恐怕是這裡面唯一一個還有心情吃飯的人了。
等她吃完手裡的蝦, 新郎已經被嚇得走不動路了。奇怪的是, 新娘還舉著團扇站在原地,仿佛絲毫沒有聽到喜宴上的動靜一樣。
林霽的目光一直落在新娘身上,過了一會,問白珞:「你有沒有覺得,新娘沒有人氣?」
白珞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粉底厚到掉粉的側臉上:「至少死了半個月吧。」
「什麼叫死了半個月??」同千亦一聲驚叫壓在喉嚨里, 拉著白珞的胳膊追問。
白珞沒回答,看了一眼林霽, 林霽迅速開口:「新郎的大哥死在十六天前的,晚上十點三十左右,酒駕出車禍,撞上橋墩,當場人就沒了。」
「有,有什麼聯繫嗎?」
「有。」白珞慢吞吞地放下筷子,「新娘的姻緣線,原本是和新郎大哥連在一起的。從新娘命宮裡能看到,她今年會懷孕,非自願,且保不住,這孩子跟她的緣分,不到三個月。」
「我去,這是什麼狗血倫理劇。」
「瞳孔地震,所以是情殺:?不是為了錢?」
「不管是情殺還是為了錢,都很離譜啊。」
「這新郎到底是個什麼人?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夏小青突然驚叫了一聲,她越過同千亦,指了一下新郎的肚子:「裡面……好像有個嬰兒。」
她的陰眼只能看到十分模糊的一團,努力辨認了一會,問白珞:「新郎肚子裡的,不會就是新娘沒保住的那個孩子吧?」
白珞嗯了一聲,捏了捏夏小青的側臉:「很聰明嘛。」
林霽突然回過頭鄭重其事地對白珞說:「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卦師,你要保護我啊!」
白珞:?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林霽一眼:「這跟咱們又沒什麼關係,你說什麼呢。」
「白珞不打算管?」
「不會吧,來都來了。」
「她要是不管,新娘不得把新郎活剮了。」
「要我說,不管也挺好,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兒,但這新郎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死有餘辜。」
宋嘉裕愣愣的問道:「咱不管啊。」
白珞笑了一下,指了指從外面匆匆趕回來的新郎爸爸:「輪不到咱們管,村子裡有神婆,神婆會解決的。」
林霽順著白珞指著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咦了一聲:「這神婆,不一般啊。」他說完扭頭看向桌上的其他四個人:「你們知道這什麼什麼來頭嗎?」
四人面面相覷,然後一個年輕女生開口:「孟神婆祖上說是出過國師,不過後來家族落敗了,他們一脈就在我們村子裡住了下來,祖祖輩輩都是方圓幾十里最有名的神婆神公。」
「孟姓國師,胤朝孟真?」白珞皺了皺眉,「胤朝二百六十七年出過一個驚才艷艷的國師,叫孟真。只不過孟真死後五十年,孟家就再也沒出過一個拿得出手的後輩,慢慢就淡出玄學界了。」
林霽哇了一聲,有意無意的目光落在白珞臉上,先觀察她的表情:「你歷史學得不錯啊,記這麼清楚。」
白珞好像沒發覺林霽探究的目光,謙虛道:「沒什麼沒什麼,天生記性好而已。」
「那按你這麼說,這孟神婆能處理好這個事情,咱們湊個熱鬧就行。」同千亦問道。
「但願吧。」
孟神婆跟在新郎父親身後,佝僂著背,皮膚黃黑,皺紋密布,看起來年紀至少也得七十往上。
新郎父親恭恭敬敬地把她請進來,院子裡有人擺了張圈椅。孟神婆坐上去,一隻手握著拐杖,一隻手扶著把手。那雙略有陰森眼睛在整個喜宴里轉了一圈,然後目光定在新娘身上,聲音乾枯沙啞。<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