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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狀元就是探花,總得有個舞弊的。」

  「狀元可是拿了會試第一,不像是舞弊的,就他那出身,也舞不動啊。」

  「噓,噤言,難道你要說方家公子舞弊了?」

  這話一出,學子們面面相覷,心底的答案仿佛被落實。

  他們不敢得罪方家,但他們有自己的認知。

  現在是聲音不夠多,發酵不夠熱烈,只等著舉國學子都義憤填膺,專屬於文人的意氣橫生,再難聽的話也敢往外倒。

  也有人弱弱提問,「為什麼不能是許狀元舞弊了呢?出身差就一定清白嗎?」

  立馬有學子橫過去,指著牆壁道,「青竹公子知道嗎?看看這詩句,這文采,他有必要舞弊嗎?」

  從會試前到現在,足足七首絕句懸掛,其胸懷大愛,其斐然文采,足夠無數學子傾倒。

  甚至有白鬍鬚老學究放言,「這位青竹公子將名留青史,成為文學大家。」

  這樣的人,你懷疑他舞弊?

  可笑,可笑。

  至此整個文昌閣的輿論倒向許默,膽子大的直指方遠鼻尖,膽子小的用眼神暗示。

  這場好似醞釀很久的科舉舞弊發酵,終於絆到了方家腳下。

  人群中,齊淮和安浚對視,同時轉身離開,趕往二進小院。

  今天是翰林院沐休的日子,許默正在窗前寫信,仔細吹乾墨跡後封裝。

  清雋筆挺的少年郎,立在寬大厚實的木桌前,微風透過窗口捲起他的髮絲,原本的窄袖棉袍換成寬袖長袍,比起少年氣息,更多幾分文人雅致。

  哪怕齊安兩人疾步匆匆,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呆愣,換成輕言細語。

  「許兄。」齊淮壓著聲音,「你可知文昌閣發生的事情?」

  「科舉舞弊案到底還是爆發出來,無數文人都在抗議不公。」安浚雙眼濕潤,「公道自在人心,天下學子要還你清白了。」

  明明第一年就考上會元,卻要擊打冤鼓,叩上金鑾殿,才能求個重考的機會。

  若不是實力絕對,若不是心性從容,換個人也許就要崩潰發瘋。

  十六歲的狀元就讓人讚嘆,那十五歲的狀元呢?

  方家所為,到底是侵害了許默的利益。

  「好在終得公平。」齊淮還在感慨。

  許默放下信封,抬起的清雋面容上卻沒有任何喜色。

  「齊兄,安兄。」他嘆息出聲,「許某並沒有做什麼。」

  兩個趕來報喜的好兄弟都是一愣。

  「許某沒有為自己運作過,亦沒有洗涮過冤屈。」許默一字一句道,「更沒有插手過科舉舞弊發酵時間。」

  為什麼在這個關頭爆發,他不知道。

  為什麼文人學子會偏向,他也不知道。

  「可是,大家都是支持你的啊。」安浚疑惑,「向著你還不好嗎?方家作繭自縛,他們活該遭受天下文人折辱。」

  齊淮冷著臉沒說話,正在思考關鍵。

  「安兄。」許默苦笑,「你似乎忘了,方家遠強過我們。」

  表面上這次科舉舞弊發酵是隱忍到極點,是眾望所歸,是順理成章。

  可方家能夠舞弊,甚至用捐款壓制舞弊發酵時間,怎麼就能眼睜睜看著方遠被天下文人指責,聲明盡毀呢?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世家的能力。」齊淮從牙縫裡擠出字,「可我也看不明白,方家到底想做什麼。」

  許默搖了搖頭,眼底儘是悵然。

  這次他也看不懂。

  但沒關係,任何招數,他都接著。

  「天哪,方家難不成是在捧殺許兄?」安浚發出感嘆,「這未免也太狠毒了吧。」

  是不是捧殺,拭目以待。

  接下來五六日,學子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烈。

  方遠從被指責,到被辱罵,再到方家都被連累,時不時有臭雞蛋爛菜葉子砸過去,其中混雜著點新鮮狗屎。

  原本門庭若市的方家府邸,突然就安靜到不像話。

  方遠沒有動靜,方家也沒有動靜。

  文人學子們愈發惱怒,就差組團到方家門口罵街,逼他們還許狀元清白了。

  此事甚囂塵上,連皇城內的天家都被驚動了,猶疑著要不要叫來方家家主,詢問個究竟。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方家動作了。

  首先是闢謠,以方家家主為首的老輩人在友人跟前大吐苦水,表達方遠冤屈,方家冤屈。

  接著是部分學子口口相傳,許默不僅會元得來不正,從前的案首都是竊取而來。

  簡而言之:這個人是慣犯!

  「聽說他秀才童生都是竊來的,解元更不必說,全靠捉刀人代筆,硬生生奪得。」

  「這個人狡黠的很,裝出兩袖清風的寒門子弟模樣,實際是縣令之子,他那父親貪贓枉法被擼去官帽,簡直上樑不正下樑歪。」

  「聽說被他竊取的人身子不大好,才給了他機會,可惜本來屬於那位公子的聲明啊,全讓偽君子給搶了。」

  「現在還要倒打一耙方家公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當然這些話並不能代表什麼。

  文人學子們是憤慨,但不是傻子,還是能分清楚一次作弊跟次次作弊難度區別的。

  會試舞弊一回已經這樣了,次次舞弊,這不是侮辱整個大渝王朝的貢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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