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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守的親兵從城牆樓子上爬下來,念給他最新的戰報——朝廷派遣行援的琅琊府軍於兩軍陣前斬殺鐵馬冰河家主,並趁亂圍攻丘川郡,謝氏前往丘川行援。

  「真他娘的是一群廢物!」

  袁釗沒好氣地撇了長|槍,一把抓過水囊,往嘴裡倒了倒,統共也不剩多少水,只餘三五滴落在乾裂的嘴唇上,他掛上水囊繼續罵:「丘川統共不過三千的守軍,這樣全勝的局勢都拿不下丘川,眼下半個河北的兵都去了,怕是更邁不過城牆半步!琅琊那伙子放炮挖礦的,乾的是他娘的屁的仗!」

  袁釗撇下長.槍,四下看了一圈,三兩值守的衛兵都眼巴巴地瞧著他看,「看什麼看!王爺派的援軍到了丘川,坑不用挖了,準備行軍!」

  援軍的消息一到,四下里大多鬆了口氣,扛槍的扔了手中槍,刀弓也都卸了手,眾人七扭八歪地癱在地上。

  自陵峽口一役後,鐵甲軍被困在河北州時日不短,莫說軍需補給和援軍連個影兒都瞧不見,便是晝夜行軍、連番在敵後周旋也夠人受的,這和正兒八經地在戰場上你來我往還是兩碼事,一個不留神就要落到河北大軍的包圍圈裡,被人包了餃子。

  謝二的打法又極為刁鑽,三五不時地派兵前來騷擾,鐵甲軍被她吊著連軸轉,連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睛,糾纏了月余,委實將人心裡的弦崩到了極點。

  鐵甲軍自南下入中州以來,還沒打過這樣憋屈又艱難的仗,若非一早聽說蕭亦然從江北回了中州,又火燒敵營占了上風,撐著人心裡的最後這口氣也要散了。

  袁釗遠沒有眾人這般輕鬆,他捏著軍報的臉色十分難看,卻又當著眾人不好發作,只得三兩步上了城牆,去瞧自己畫在崗樓上的輿圖。

  「——將軍!」張之敬察言觀色,三兩步走進來,掩上崗樓的角門,「援軍可是出了岔子?」

  「這岔子出的大了!」

  袁釗指著牆上自己拿碳灰筆畫出的輿圖:「丘川北向是丘山陵,地勢險峻不遜於陵峽口,南向是一馬平川,琅琊黎氏那群廢物如今沒能從南向拿得下丘川郡,那我們要與援軍會師,只能從北向強攻上山。

  換句話說,這丘山陵,得我們拿自己將士的命趟過去。」

  千盼萬盼的援軍終於得了信兒,可這肩上堪比泰山的擔子卻在頃刻間更重了百倍。

  琅琊府軍入河北後直奔丘川而來,他大約能猜得到蕭亦然在後布置的行兵走向——琅琊府軍打下丘川郡後,布兵於丘山陵上,鐵甲軍出兵茶鹽,將謝二逼到丘山陵腳下。

  屆時琅琊府軍從丘山上一躍而下,南北夾擊,則河北朝夕之間便大局可定。

  然廟算千里,終有一失。

  任何籌謀再如何精準,將形勢、人心拿捏地再如何到位,可落到了施行層面上,任何一個環節,任何一個參與者都有可能會出現問題。

  誰也沒有預料到,區區一個丘川郡,十打一的兵力,琅琊的三萬府軍硬是沒能拿的下來!

  「鐵甲軍在北,強攻上丘山陵可謂難上加難,折損過半怕是都登不上半山腰。」張之敬老兵出身,知道厲害所在,他帶著數十狼牙鑽進河北州後便通管了整個河北的軍情。

  謝二行兵詭譎,眼下謝嘉澍已死,唯一能掣肘她的幾個分舵主又都被黎氏一刀砍了個乾淨,謝家軍中再無內亂,守住丘川郡,絞殺琅琊黎氏絲毫不成問題。

  他們這頭軍需補給半點都進不來,水米糧草這些時日也早已消耗殆盡,若是兩軍要在丘川決戰,則不必拖上幾日的功夫,鐵甲軍自己個兒便能耗死了自己。

  可單看琅琊府軍的戰力,要將戰線挪到丘川以南,怕是又指望不上。

  袁釗一拳頭猛地錘在了城牆上,簌簌地落下一團白灰。

  「大好的戰機,萬全的局勢,全毀在了黎氏這群膿包的手裡!」

  *

  此刻,焦灼於丘山陵戰局的遠不止袁釗一人,琅琊府軍這頭也是一團亂麻。

  雍朝九州的地方自治軍素質一貫的差勁,且承襲了前朝虛報編制人數吃皇糧的惡習,琅琊府軍浩浩蕩蕩北上號稱數十萬的大軍實數不過三萬有餘,很多分旗自建軍編制起就沒上過戰場,在這場攻城之戰上吃了大虧。

  城牆的火油成片的燒下來,燒紅了半邊天,很多人從沒見過如此生死搏命的架勢,當下連副旗的指揮都顧不上,四下倉皇逃竄,其間還被守軍不止一次從城裡殺出……

  這次北上馳援鐵甲軍所有人都當是做做樣子,說到底不過是給太后逼宮奪權失利一個台階下,黎融更是從一開始就擺出了和談的架勢。

  謝嘉澍一死,兩方猝不及防地上了戰場,見了真章,方才知道這三萬府軍,不過是一把毫無用處的廢刀。

  黎融被羽箭擦破了鬢角,喊啞了嗓子,焦頭爛額地四處救火,也沒能挽救府軍不堪一擊的潰敗之勢。

  最後還是季賢當機立斷,鳴金撤兵,又被連夜趕來的謝二,頂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一直率軍追殺出十餘里,方才收兵紮營。

  戰局只暫緩了不到半個時辰,謝二就仗著丘川天險困住了北向袁釗的鐵甲軍,再度捲土重來。

  素日裡鐵馬冰河拉車的騾馬被她用在了戰場上,尾巴尖兒上點著了火,身上綁滿了火油炸藥,前仆後繼發了瘋似地衝進琅琊府軍剛紮下的營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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