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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中州當真有什麼了不得的為難,等你千里迢迢地從江北回去也趕不及……」

  「趕不及也要趕!」蕭亦然按著眉心,捏著一盞涼茶,就著唇齒間的甜腥一併咽了回去。

  從城摞城露出端倪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想到,這地下古都於世家的誘惑絕不僅存於可以伏兵、炸城的甬道。

  前朝百年古都,八方來朝的大城,一夕之間化作萬里澤國……

  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籌碼?

  中州地勢平坦,一旦水至城下,濁浪排空,一瀉千里,大雍朝的中州王都,將會如前朝古都一般,數化作深埋地下的潦水泥沙,再不見天日。

  街巷樓宇沒入水下,百萬生民葬身魚腹。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阻止河北州開閘泄洪。

  蕭亦然沉聲道:「洪災過後必有疫病、動亂、災民……且不說這一場洪水是否能挨過去,現下江南戰事順利,於中州而言未必是件好事。如果我在此時渡江,這之後浙安每勝一場,陛下在中州就危一分。」

  杜英皺著眉遞過個眼神來,示意他一個字都不信:「陛下已然調派所有人手預備抗洪,何況我祖父也在朝籌謀,朝廷又不是只有你蕭三一個忠臣良將,你何時竟對陛下忠心至此?」

  蕭亦然與杜英針鋒相對多年,國子監之亂,秋獮偽軍……朝野之爭十次有九次都是他杜慎之仗著家世在幕後主使。

  若在往常,他或許還能與杜英論短長,但現下他的心思全被一封諜報栓回了中州,蕭亦然不欲與杜英做無用的爭執。

  他沉聲道:「中州無死事之將,閣老雖賢,但功不能必成。我今夜便走,江北州就拜託小閣老了。」

  杜英萬沒想到他竟說走就走,攔都攔不住,眼睜睜地站在帳中見他開始安排軍務交接。

  蕭亦然在軍中積威甚重,說一不二,上上下下對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離營沒有異議,不消一刻鐘功夫,已經收拾妥當,如旋風般披甲上馬。

  杜英還欲上前攔著他的馬頭,再說上幾句,袁征在旁一個掃堂腿將他絆了個趔趄。

  等他站穩身形,蕭亦然早已打馬疾馳,一眾人只留下滾滾煙塵,嗆了他一臉。

  「別看了。再要緊的事在我們王爺這,也不及小陛下要緊。」同樣被丟下來守營的袁征抱著刀撇嘴,「陛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在浙安還打個屁啊!」

  杜英理正衣冠,沒好氣地說:「閻羅血煞是個憂心陛下的大忠臣,你聽你自己說的像話嗎?」

  「有什麼不像話的?」

  袁征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小閣老你不會還沒娶妻吧,誰養大的兒子誰心疼,這你都不懂?」

  「你……!」

  文臣武將之間就是八字不合、天然相剋,哪怕陣前配合的再好,人後說不到三句半,必然爭個面紅耳赤,無可化解。

  杜英被他氣得滿臉通紅,猛地一甩袍袖:「大逆不道!」

  關心則亂,蕭亦然縱知道杜英所言有理,此時也顧不上其他。

  人心一旦亂了,各種複雜的滋味一時間全數湧上來,平日裡不會去細想的,這時候也都爭先恐後的湧上心頭。

  領兵打仗的人,不能太過敬畏生死,不然臨到陣前縮手畏腳,輸了心氣本該贏的仗也難打。

  何況他這個身份,橫亘在中州政權和漠北軍之間,遲早要殉於河山,故而他一向將生死這根弦焊得死緊。

  生之平常,死亦湛然。

  蕭亦然一向不將安危得失當回事。

  如果他真的不在了,留下一個半大不小的沈玥,無親無眷,他的小陛下以後就得孤身一人守著中州、守朝廷、守天下萬民……可山雨欲來、大廈將傾之時,又有幾人能真心守著他?

  這些事他想過無數次,只希望能在自己尚有餘力時,能蕩平四方草寇,除掉世家祟障,給沈玥謀一條平坦些的前路。

  可他從未想過如果萬一,萬一沈玥有個好歹……

  沈玥就像一團野蠻生長的荊棘,和著兩個人剪不斷、理不清的拉扯,趁虛而入。

  難言的情緒激盪著胸口,震得他握著韁繩的手都有些發麻。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啦~本來請假這幾天想存點稿子,但是最近好多事趕到一起,忙的不行,天天四處奔波,開車開到jio抽筋……

  給各位可愛的小天使們送上遲來的中秋節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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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陵峽口

  河北州,壩上。

  在中州進入初夏之時,壩上草原才剛剛從曠日持久的冰天雪地中甦醒過來,蜿蜒橫亘兩州,灌溉了無數牧民良田的逍遙河水就源自於這一片冰原。

  每逢春日回暖,融冰開河,烏良縣丞便會帶著牧民前來炸開河冰,融化的冰水和細碎的冰凌順流而下,流過下游盛開的兩岸桃枝,一年一度的「桃花汛」便來了。

  今年的烏良縣卻一直沉寂著,維繫百年的炸冰開河儀式一直不曾舉行。

  流水緩行的河壩上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沙包,融化的河水壅塞在臨時的堆積形成的河壩上,兩岸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一早搬遷,整個烏良縣寂靜的恍若一片死城。

  如果此時順著烏良縣,沿河道一路向下游奔馳而來,便能看到下游幾乎每一個縣誌的堰口上都有沙包堆積而成的臨時河壩,攔截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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