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蕭亦然揚了揚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方才臉也蹭過,傷也看過,這會兒倒是退避三舍,裝樣給誰看?

  沈玥告完了狀,見好就收,走過來熟稔地拿帕子擦了他身上的藥,將人攏在懷裡,仔仔細細地一勺一勺把藥餵了。

  袁釗在外頭吹了半晌的冷風,清醒了走回來。

  這幾日巡防盯得死,內外都要清算,除卻那日點卯拎出的內鬼,縱熊入圍場之人便再無線索。查不出幕後作祟之人,他連睡覺都不敢卸甲,只敢抱著刀打個盹兒,熬得狠了,整個人都是木的。

  蕭亦然喝過藥,又灌了一碗極濃的參湯,強打起精神聽他講這幾日的局勢。

  秋獮依舊照常進行,每日寅時天不亮,沈玥開箭行獵,待到衛軍和世家子盡數入了圍場,再與看城內臨時組起的內閣六部議政,批閱奏疏。

  中州封了城門,內外奏章、上行下令都要靠通政使司傳遞。沈玥力排眾議,抽調右僉都御史張庭略暫代杜英通政使一職,張庭略耿直擅辯,掌都御史時便時時力斥攝政王理應還政於帝,素與軍方不睦。

  袁釗說到這兒,還不忘踩咕小皇帝一嘴:「若非你豁出命去保他,爺們兒怎們也得好生論道這事兒,你還躺這兒呢,那頭已在清理門戶了。」

  沈玥握著蕭亦然的手坐在床邊,垂著頭,恍若沒聽到似的。

  「張大人耿直持重,多事之秋,能抗事。」蕭亦然簡明扼要地替他解釋。

  袁釗明了此時並非與小皇帝起內訌的時候,復又轉回話音。

  除卻提拔張庭略,沈玥倒也未有其餘激進之舉,將一應瑣碎政務處理的進退得當,既安撫了地方又不失天子威嚴,在文臣武將之間斡旋的遊刃有餘,二人看在蕭亦然的份上合力聯手,硬生生將圍場之變強壓下去。

  蕭亦然道:「秋獮在外,宜穩,不宜清算。首輔不必動,他一生求穩,有他在,內閣亂不了。」

  「朕曉得。杜英受挫,必不會再激進,圍場裡重兵把守,有袁大將軍的刀,想來也不會再鬧出什麼大亂。眼下需擔心的,是軍糧。」沈玥低聲道,「就算暫且封了中州,嚴家也並非如此好相與的,這是一步狠棋。朕這幾日再三考量,也只想出一個不算法子的法子。」

  「有法子就去做。」蕭亦然精神不濟,昏沉著低聲道,「令給你,你會仿我的字,儘管做。」

  「好。」

  圍場之變那一日,沈玥險些殺紅了眼,本就不想事事都拿到他跟前抖個乾淨,便不再往下細說。

  「只是還有一事,趁著袁大將軍也在眼前,朕需得說與仲父聽。我朝河道衙門向來由內廷掌管,自廢黜司禮監之後無人監管,通揚運河年久失修,袁小將軍的龍舟,被困在了運河之上,恐無法再照先前所計,北運流民,需得另想他法。」

  屋漏偏逢連夜雨。

  沒有一處是省心的。

  蕭亦然輕咳幾聲,順了順氣:「這也在意料之中,算不得什麼大事,便叫他原路返歸罷。」

  沈玥猶疑片刻,直言道:「中州至琅琊的運河是通著的,朕意欲再試試龍舟能否從琅琊入海,走海路返歸。若此路能通,日後南下即便不走運河,也可走海路。只是現下即將入冬,海上風浪大,恐得叫小將軍冒次險。」

  袁釗在旁冷冷道:「拿征兒冒險的事,說與我聽,能成,可你要說給老三聽,那決計是要攔著的。若非我駐軍在外,將征兒養在了王府,也不能給他慣出那副德行。」

  沈玥深以為然:「大將軍此言有理。那朕便不再叨擾仲父,與將軍詳細地議。」

  蕭亦然被這二人言語交鋒,堵地無話可說。

  沈玥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輕撫下身,往床邊的香爐里撒了一把安眠香。清冷的松香在微光里裊裊升騰,衝散了帳中縈繞不散的血腥氣。

  蕭亦然什麼也瞧不見,枕著疲累和傷痛,昏沉沉地睡了。

  沈玥和袁釗並肩站在軍帳外,瞧著從圍場內打馬而歸的幾個黎家子。若沒有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此時,他該是幾人中為首的那一位,前簇後擁,吆五喝六,攜鷹縱馬,好不快活。

  好在,人醒了,他吊在圍場裡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回了實處,安靜地躺在帳子裡睡著。

  沈玥摸了摸腕子上的傷處,低聲道:「議吧。」

  袁釗接過軍卒遞來的外甲披上,將刀仔細地掛在腰間,平靜地丟下兩個字:

  「殺誰?」

  作者有話要說:

  殺我吧!

  作者花一年半時間攢下的存稿已經不多了。。。

  第39章 鴻門宴

  入夜,起了大風,吹得樹林軍帳森然作響,篝火明明滅滅。

  王帳里燃著整排的火燭,照得亮如白晝,正中鋪了一排皮面軍鼓,十二舞姬輕紗覆體,赤著雙足,踝上繫著銀鈴,踏鼓而舞,身姿翩躚如驚鴻。

  沈玥不請自來,他單手執杯,桃花眸沁著三分醉意,神色淡淡地瞧著。

  帳中的黎家子素日裡時常與他湊在一起飲酒作樂,並不拘著。黎沐是國舅爺的獨子,素來自詡與小皇帝最為親近,他次位作陪,給沈玥滿上杯,「這些都是今年新進上來的瘦馬,看這腰,這腿……」

  他姿勢比得猥瑣,席間轟然大笑。

  黎沐促狹道:「六郎相中哪一個,做哥哥的送與你開開葷?」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