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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玥鬆開已經被他重新焐熱的手,輕聲道:「以後也不要再疼了。」

  蕭亦然蹙眉看著自己被搓紅的手,頗有些不解風情地問:「陛下不是要還刀嗎?」

  沈玥:「……」

  沈玥小時候沒少纏著他玩他的腕扣,內里的機關門道不知被他卸了多少回,他輕車熟路的拆開腕扣的機擴,抽出鋼絲綁在刀尾,而後又利落地將腕扣裝回。

  「仲父,朕所能做的,也就只到這裡了。」沈玥替他重新將銀鎖扣裝回腕子上,復又細緻地一圈一圈將他左手上的傷疤遮住扣好。

  「驗屍查案自有大理寺接管,朕將張之敬和狼牙一併交予你,若仲父還需要查問什麼,方才朕帶仲父去的那所越風樓,裡面陳設的沙盤和一干資料文書,仲父也都可以隨意調用。」

  說罷,沈玥轉過身,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頹然,一襲青玉錦衣,身披如火的斜陽,緩步走進黃昏的陰影。

  作者有話要說:

  ①:王陽明《與黃宗賢書》

  第20章 唐如風

  袁征自詡鑽了灶台拖屍功勞甚大,一回來便毫不客氣地占用了自家王爺的浴房,給自己從頭到腳洗了許多遍,直到確認沒什麼異味,這才擰著滴答水的頭髮出來。

  蕭亦然手執筆墨,正在理順這些千頭萬緒的干係,他擺擺手,示意袁征坐遠些。

  「王爺。小陛下就這麼撂挑子不幹了?他是不是瞧出來你釣他呢。」袁征拿起桌邊放著的糕點塞進嘴裡,含混不清地說。

  筆尖微微一抖,滴出一朵黑色的墨花。

  「是。」

  蕭亦然執筆暈開墨跡,在唐如風的名字下方,寫下「第三方」三個字。

  「那他為什麼非但沒生氣,還就這麼忍了。」袁征撓了撓頭,「我還以為,他會像中秋那會兒,怎麼也得想法子給你困住,好生刁難一番的。」

  「更過分的事也不是沒做過,不能忍又如何?他是罵我一頓管用,還是要打我兩拳出氣?現今整個中州都知道他與我君臣情深,只不過詐他一回就撕破臉刁難我,先前那一出妙筆生花的好文章豈不都白做了。」

  袁征湊過來,蕭亦然一指頭頂住他濕漉漉的額頭,推離了桌面。

  袁征兀自掙扎著,想要看清楚他寫的字:「那陛下是怎麼瞧出來咱們耍他的,我可半個字都沒有同那個老泥鰍說的!」

  「順鉤咬餌,這很難猜嗎?」蕭亦然復又在這「第三方」和「天下糧倉」之間畫了一條濃墨重彩的連線。

  「很難。」袁征重重地點點頭。

  「嚴家在中州的勢力多匯聚於官場,坊間可直接聯繫上嚴家嫡系的地方並不多,我們今日去的茶樓,便是一處。」蕭亦然提筆,在嚴家下方寫下「茶樓」兩個字。

  「這麼重要的地方傳出了假消息,令唐如風被抓。出了這樣大的紕漏,嚴家卻沒有一人前來茶樓調查,茶樓沒有被廢棄不說,還令那具屍體在煙囪里藏了這麼久,這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

  袁征恍然大悟:「這說明,唐如風被抓,本就是嚴家人設計好的!」

  蕭亦然微微頷首,以示認可。

  袁征隱約感覺這話有些似曾相識,撓著還在滴水的腦袋,疑惑道:「之前李尚書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國子監出事的那夜他說,金陵嚴家本來就是故意送進來唐如風。那幫孫子就等著我們翻他身上的天門關舊案,藉此擺咱們一道!」

  「是。但之前李尚書反水,是我們三人的密談,此事無人知曉。但是今日,我們大張旗鼓地去了茶樓,翻出了帳房的屍體,唐如風身上的陰謀就隨之浮上水面,成了陽謀。」

  舊案理清,蕭亦然在正中央的位置上,寫下沈玥的名字。

  蕭亦然:「所以,現在陛下也認識到了,或者說是再也無法繼續偽裝下去了——他與嚴二所謂的聯手刺殺,看似是他在哄騙嚴二,實際早已被嚴家人看穿,借他和唐如風的手來陷害我。」

  「那王爺說,是陛下被嚴家騙了的可能性大?還是陛下和嚴家一道走這齣戲,聯手騙咱們的可能性大?」袁征抹了抹手上的水漬,用手指頭在沈玥和天下糧倉之間畫了條線。

  「合謀聯手,不是你騙我,就是我騙你。陛下他夾在我們與嚴家中間,自然是兩種全占了。」蕭亦然提筆,在這二者之間畫了個叉。

  「嚴家沒有對他全部兜底,陛下他也有事瞞著我們,當然……我今日也騙了他。」

  袁征煩躁地抓了抓腦袋:「那現在陛下人被你氣走了,線索又斷了,咱們怎麼辦?」

  「等。」

  蕭亦然將沈玥的名字以筆抹去,沒什麼情緒地說:「若是陛下當真想殺我,中秋那夜完全可以動手,現今我既然還活著,陛下又再三示好,想要同我聯手,必然不會止步於此。唐如風的舊案掰扯不清,他就贏不了我的信任,所以我們只需要等。等到陛下想出新的能夠自證清白的法子,然後主動送上門。」

  「……還來?」

  袁征一頭栽在桌子上,「小陛下再回來,應該不會繼續騙咱們了吧。」

  蕭亦然擱下筆,眼前閃過沈玥那雙澄明透亮的眼睛,如晨曦破霧熠熠生輝,永遠帶著真誠的笑意,讓人豎起的防備無處招架。

  「但願如此吧。」

  *

  沈玥那超乎常人的執行力和頭腦,並未讓他們等上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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