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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說穿了,溫葉卻沒打算退縮,因為陸氏的語氣根本不含半絲怒意。
「我這不是擔心嫂嫂嘛。」她說。
陸氏放下手中徐景林寫的大字道:「我讓你大哥去軍營反思半個月,我大弟也在那兒,你大哥一直都挺怵他。」
溫葉一下子理解,這不就是姐夫怕小舅子嘛。
「景林近來讀書似乎長進了不少。」溫葉目光落向始終安靜埋頭練字的徐景林身上道。
陸氏撫了撫小兒子的後腦,呵笑道:「吃了那麼多燒雞燒鵝燒鴨,再不長進些,以後也不用再吃飯了。」
徐景林一聽,立馬抬頭賣乖道:「母親,我就吃了幾口。」
幸好那天父親和兄長瞞著他,不然他也要被抓現行。
陸氏輕輕一拍他腦袋道:「別狡辯,你父親和你大哥什麼都招了。」
陸氏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徐景林滿臉不信道:「不可能!」
他們被母親發現的那天晚上,他還給他們送了肉包子過去呢!
父親和兄長同他保證過的。
「叛徒~」徐景林小聲憤恨道,難怪母親一大早就叫自己過來練字,這是在懲罰他啊。
「我要舉告!」
徐景林將陸氏不在的幾天裡,父親和兄長做過的出格事全都說了出來。
陸氏靜靜地聽,順帶查漏補缺,兩邊招供的話合起來,大概就是事情的全貌。
溫葉聽到這兒,呼吸都淺了幾分,果然姜還是年長的辣。
「這一次,母親就不罰你了。」陸氏喚來一直伺候徐景林的婢女,讓她們將桌上的筆墨紙張都拿走,「不過日後母親若再出門,你要替母親看著你父親和兄長,一旦有異常就來告訴母親。」
「好處是允你半月吃一回府外路邊攤子上的吃食。」
徐景林既心動又糾結道:「那能不能我吃的時候也分父親和大哥一點。」
父親和大哥雖然『背叛』了他,但他們還是他的父親和大哥啊。
陸氏笑了一下:「既允了你,你想分給誰,母親不會阻攔。」
徐景林高興道:「那景林答應!」
陸氏的確不喜歡父子仨人經常吃外面的吃食,為了這事,這些年她與父子仨兒沒少鬥智鬥勇。
也就近兩年,她逐漸想明白了許多,尤其是溫葉嫁進來之後。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不能總是一方遷就一方,時至今日她仍然排斥那些攤子上的小吃,只是她決定開始去努力去理解父子仨人的喜好。
那就各退一步,不過這回不在『退一步』之內,父子仨敢合起伙來騙她,必須受到應有的『懲戒』。
溫葉望著陸氏唇邊的淺笑,忽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溫葉跟著笑了,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很快就又到了年關。
昨兒初雪一下,今早溫葉醒來就讓小廚房中午準備一隻鵝,用鐵鍋燉。
今天是初一,按例去正院用午膳的日子。
小廚房即將做的鐵鍋燉大鵝是徐景林點的菜,自從陸氏允他半月放肆一回後,只要徐國公在府里,身邊就總跟著他,甩都甩不掉。
徐玉宣和徐景林在西院的院子裡堆雪玩。
徐景容還有十多日才能回來,徐景林在東院住沒有玩伴,近兩個月來,不是徐玉宣去東院陪他,就是他過來陪徐玉宣。
溫葉的目光從窗外收回,停留在圍爐煮茶的男人身上道:「郎君?」
徐月嘉依舊垂著眸:「就好。」
青玉瓷盞中茶色幽幽,香氣飄拂,徐月嘉終於倒了一杯,遞過去:「嘗嘗。」
溫葉利落接過,細細品了一口,露出讚賞的眼神並熟練道:「喝了這麼多茶,還是郎君煮的茶最好。」
這句話溫葉第一次說是在一個多月前,然後徐月嘉就當真了。
近些日子以來,他一有空閒就坐那兒煮茶。
好在他茶藝是真不錯,否則溫葉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
這時,本在外頭好好堆雪人的徐玉宣突然跑進來,穿著一身藍襖,外面繫著厚軟的披風。
一年過去,人長高了些,沒去歲那般圓潤,不過臉頰兩側依舊肉嘟嘟的。
徐玉宣來拉溫葉道:「母親,去看看宣兒堆的雪人~」
放了假的小孩兒精力還真是旺盛。
許柏禮臨走前不是說給徐玉宣布置了不少假期課業,怎麼這小子一點危機感沒有。
溫葉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搖頭:「母親不想走。」
徐玉宣略略失望,思考了一下,揚聲道:「讓父親抱?」
說完,他眼巴巴看向一旁的徐月嘉。
一院子的人呢,真讓徐月嘉抱,像什麼話。
不如留到晚上。
是以溫葉給徐月嘉使了個眼色。
徐月嘉不慌不忙放下茶盞,再用鉗子擺弄了下爐火中的炭,確認無誤後起身,繞過爐子走到徐玉宣跟前,彎腰將其抱起。
徐玉宣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困惑不已:「父親?」
徐月嘉睨向他道:「不是要抱?」
徐玉宣張了張小嘴,半天才發出聲音來,「不是抱宣兒,是母親。」
徐月嘉淡淡『嗯』了一聲,「你母親答應了。」
然後就起步往外走。
溫葉彎了彎唇,重新往窗外看,不一會兒就見徐月嘉抱著徐玉宣站在幾個大小不一的雪人跟前,細細的雪花蕩蕩悠悠飄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