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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其琛眸色一暗,沒說話。

  為什麼這個人要出現在他和池羽的閒聊中?明明是這樣溫柔的時刻……

  池羽見謝其琛不說話,說道:「你不認識嗎?就是傍晚過來找我道謝的那個。」

  謝其琛垂眸,淡淡說道:「不認識,他怎麼了?」

  「看來你果然不認識。」池羽鬆了一口氣。果然,謝其琛和澹臺玦的梁子還沒結下吧?

  「我應該認識他嗎?」

  「沒有啦。不認識就好。」池羽笑了笑,「阿琛,你要記住哦,未來如果遇到這個人,要繞道走,不要和他起衝突。即使不可抗力讓你和他起了矛盾,你也不要和他對著幹。」

  謝其琛抬眸看著她,隱隱有些不悅:「為什麼?」

  只剛認識兩三日,她就這麼護著他嗎?

  「唔,有點不好解釋……」池羽心說,總不能告訴謝其琛其實她看過一本他當反派然後被男主角虐殺的小說吧,這也太離奇扯淡了,「就當是我的一種直覺吧。總之,你要記得我說的話。」

  謝其琛沒說話。

  「為了你能有一個圓滿的未來,聽話,儘量不要與那人產生糾葛。」池羽說道,「我希望你能平安地、長長久久地活著啊。」

  雖然池羽的話很古怪,但話中傳遞的關心是真實的。

  謝其琛感覺得到,池羽是為了他好才突然說起這些。

  謝其琛回答:「我知道了。」

  池羽又與謝其琛閒聊了一會兒,這才離開謝其琛的住所。

  夜色已經有些深,別館裡安安靜靜,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回到各自居住的屋子準備就寢。

  池羽慢悠悠走回自己所暫居的院落,卻見院落門口站著個人。

  池羽愣了一下,辨認了一會兒,認了出來:「澹臺……張修士,你怎在此處?我的侍從沒有去告知你今夜不必過來找我嗎?」

  等在池羽院落前的人便是澹臺玦。

  「大人的侍從來通知了,不過我已閱讀完大人借與我的珍藏版《詩選》,想著書籍珍貴,該儘早還給大人。」

  澹臺玦本沒有打算這麼晚還來叨擾池羽,但心中升起疑竇後,便總也放心不下,最終決定借著還書的由頭過來找池羽一趟。

  池羽估摸了下時間,約莫是亥時三刻,距離她睡覺還有一會兒,便道:「既然來了,那便請進吧。」

  池羽帶著澹臺玦進屋,給澹臺玦倒了杯花茶:「傍晚才借你的書,怎麼這麼快就看完了?」

  澹臺玦坐下,笑道:「我從前看書多,所以看的速度很快,《詩選》本就不厚,珍藏版雖多了些內容,但也一個時辰便能讀完了……倒是大人的批註多費了些時間去看。」

  池羽驚訝,一時間有些尷尬:「你還看了我的批註啊,都是隨便瞎寫的。」

  「可是我覺得寫的很好,不少地方我都有與大人相似的觀點。」

  池羽閒書看得多,身邊也甚少與她愛好相同的人,於是倒挺樂意與澹臺玦聊聊:「張修士喜歡《詩選》里的哪一篇呢?」

  「都挺喜歡,不過若說記憶深刻,大約是《狐狸與神》那一篇。」

  《敘事體詩選》是以詩歌的形式記錄了各種民間小故事,澹臺玦所說的這一篇,講的是一隻狐狸攻擊了一個獵人,獵人在臨死前進行禱告,於是神便降臨,斥退了狐狸。

  於是狐狸與神就進行了一場辯論式的對話。

  狐狸問神:「你為什麼要救助那人?」

  神說:「因為我是神,需得回應眾生的許願,救濟眾生。」

  狐狸說:「可你救濟了那獵人,我與我的孩子便失去了今天的晚飯。」

  神聽了,覺得同情,便道:「眾生平等,我既然救濟了獵人,便也需要救濟你。」

  於是神將自己的軀體贈予狐狸作為晚飯。

  「我感到驚訝的不僅是詩篇本身,也驚訝於大人的批註。」澹臺玦說道,「大人曾在這篇詩歌旁寫道『這位神祇是平靜無憂的』。這讓我很驚訝,大多數人讀到這篇,僅僅是為神的奉獻感動,或歌頌他的德行。只有同樣甘願奉獻的人,才會擁有這樣感同身受般的觀點吧。」

  「……會顯得我很奇怪嗎?」

  澹臺玦搖了搖頭,眼中帶著並不掩飾的仰慕,微笑道:「我很敬仰大人的觀點,我認為您是一位與凡人具備不同境界的、高尚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位近神的存在呢。」

  池羽愣了,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澹臺玦的這番發言,怎麼感覺跟小迷弟似的?

  被說高尚,池羽覺得無所適從。

  畢竟她會有這樣的觀點,只是覺得人因關注自我而憂愁,無我便無憂。神不在意自身,只在意旁人。將注意力轉移到他人,自然就脫離了憂愁,達到平靜無憂的境界了。

  可「無我」,還算是人類嗎?

  「我」即是生命意志,若「無我」,便甚至不算生物吧?

  池羽突然想到謝其琛。

  如果這個時候是與謝其琛討論這個話題,謝其琛一定會對這篇詩歌嗤之以鼻——他會說,世上是沒有神的。

  神只是人的自私幻想,幻想有他者為己服務。

  「神」歸根結底是人實用主義的產物罷了。

  這麼看來,仰慕著「神」的「男主角」澹臺玦,與從根本上否定著「神」的「反派角色」謝其琛,從本質上就註定會是有矛盾的兩個極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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