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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驟然回頭,目光直視著那在混亂之中,滿臉驚愕的親衛軍統領。

  對方沒有反應過來,蕭縉卻直接抽出了桌案下的佩劍,抬手指向了他,暴聲道:「龔越!本王叫你動手!」

  親衛軍統領龔越仍舊處在了巨大的驚愕中,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得殿上一聲巨響。

  回頭一看,竟是皇帝在這般強烈的刺激下,直接昏厥了過去。

  整個太和殿內混亂一片,無數人的聲音迴蕩在了耳邊。

  暴,亂之中,溫月聲冷聲道:「將蕭縉一黨,全部拿下。」

  她話音將落,便有無數的將士轟隆隆沖入了殿中。

  蕭縉手中的劍還沒能夠砍出去,便已經被為首的江焰,直接扣在了地上。

  在滿殿血污交雜的混亂之間,他看著遠處端坐著的人緩緩起身,抬步,徑直越過了他。

  不帶任何的停留與眷戀,一如多年前的他對她那般,漠視而冷冽。

  只是多年前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而今,換著他只能低垂著眼,看著她的裙邊。

  月亮高懸。

  宮中這場鬧劇持續了許久後,終是散了場。

  夜半三更時分,皇帝終是再次睜開了眼。

  寢殿內靜悄悄的,皇帝的身體卻沉重得好似泡在了水中多日打撈起來的一般。

  四肢百骸都蔓延著鈍痛。

  皇帝張了張嘴,想叫高泉入殿。

  可回頭,所看見的就是溫月聲端坐在了殿內。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了她的身上,映襯著她那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恍若鍍上了一層白光。

  她手中握有一串青碧佛珠,正不疾不徐地轉動著,那雙漆黑冷淡不帶情緒的眸,直視著龍床上的皇帝。

  而整個寢殿之外,除了她,再無別人。

  皇帝冷眼看了她一眼,沉聲道:「高泉呢?朕要見他。」

  他說話時氣若遊絲,聲音暗啞,已是一副油燈枯竭之相。

  可即便到得如今,他仍舊沒有鬆口。

  溫月聲閉口不言,殿內陷入了長久的沉寂之中。

  皇帝飽受病痛折磨,額頭已是陣陣抽疼,他知曉他所剩餘時間不多,只在咬牙苦苦支撐著。

  見溫月聲不開口,他只能道:「去將高泉、蕭寅喚來。」

  強勢了多年的皇帝,眼下滿身疲憊,他沉聲道:「思寧,你應當知曉,古往今來從未有過女人登位。」

  「即便蕭縉不是朕的子嗣,這江山社稷,仍舊輪不到你來坐。」

  他說得篤定,說罷轉過頭去,不再多看溫月聲一眼。

  哪怕到得如今這個地步,他卻仍舊未曾鬆口。

  溫月聲見狀,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她停住了轉動佛珠的手,冷聲道:「皇上以為,事到如今,一切還能夠任由你說了算?」

  皇帝聞言,驟然回眸,一雙渾濁的眼緊盯著她。

  溫月聲起身,捏著佛珠的手負於身後,她淡聲道:「皇上聽聽,這宮闈之中,可還有誰人聽你的號令?」

  到得此時,皇帝才注意到整個宮殿內都靜悄悄的。

  他交給了蕭縉的人手,早已不見蹤影。

  皇帝胸膛劇烈起伏,他想發火,卻知道如今的他,在溫月聲眼中不過是一張隨意可以撕碎的紙。

  皇帝只看著她,一字一頓地道:「思寧,你當真要做這樣的事?」

  「你當真要視禮法、倫理和綱常於不顧?」皇帝冷聲嗤笑:「你以為這般登位,朝中上下,各地駐軍便能夠信服於你?」

  「今日便是朕死了,也還有蕭寅!還有宗室之子,憑你的身份,你拿什麼來服眾!?」

  然他話音剛落,原本安靜的殿外,此刻驟然熱鬧了起來。

  高泉站在了殿外,目光複雜地往殿內看。

  在他面前,站著的是以呂閣老為首的朝中重臣。

  呂閣老高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百廢待興,朝堂之上混亂難平,還請皇上下令,冊封思寧郡主為皇太女!」

  王進之亦是上前道:「思寧郡主才學出眾,戰功赫赫,堪稱皇室之最,臣等願傾盡全力,輔佐郡主登基,還請皇上降下旨令,立思寧郡主為皇儲!」

  嚴偉道:「皇族子嗣手段殘忍狠辣,傷及百姓、朝堂,為保皇室尊嚴,臣懇請皇上冊立思寧郡主為皇儲,安定皇族殘暴之下,百姓惶恐不安之狀。」

  齊放道:「臣攜京中所有學子,願誓死追隨思寧郡主,還望皇上成全。」

  百官請命之聲,不絕於耳。

  皇帝的面容,已隱隱崩塌。

  他清楚,他所說的一切,對於溫月聲而言,都不難解決。

  皇帝閉了閉眼。

  閉上眼後,外面大臣的字字句句,更是明顯。

  身側的溫月聲,聲色冷淡,不帶情緒地道:「皇宮之外,還有皇城。」

  「皇城之外,還有關東、撫州、邊疆三軍。」

  皇帝在黑暗之中,倏地睜開了眼。

  他看見溫月聲站在了離他不遠處,雖是在對視,可久居上位,永遠高高在上的皇帝,而今卻感覺她在冷眼俯視著他。

  「皇上仍要喚蕭寅入殿嗎?」她淡聲道:「想要讓蕭寅從宗室之中過繼一子,以便名正言順地繼承王位?」

  皇帝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卻見月色之下,她面無表情地道:「還是想要直接過繼至皇上名下,冊封顧命大臣,用以輔佐新帝登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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