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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別說眼下他這個笑,是尤為釋懷的。
「唯有一人,她不一樣。」他那雙煙波浩渺般的眸,明亮浩瀚:「在肆虐的皇權底下,人人都道算了罷了,他是皇子她是公主,他們理所應當。」
「唯有她,於紛爭權益中,無畏強盛的光,劈斬日月。」晏陵輕聲道:「乖順安分者,向來換回的,都是更加殘暴的肆虐。」
「聽之任之者,他人難免會淪為權柄之下的亡魂。」
「官宦子弟姑且如此,何況是羸弱的貧民百姓?」
在這個尋常人連反抗都做不到,只能默許公主肆虐後,仍舊可以得到庇護的『常態』之時,是溫月聲卸掉了金腰帶,站在了無數將士面前。
亦是給這個風雨飄搖的大徽,注入了一劑強心劑。
晏陵緩聲道:「行他人之所不為者,掃平俗世不平之人,方才能為王。」
而他想要為溫月聲謀劃的聲名,也不是皇帝眼中的她如何乖順好用,甚至不惜沾染惡名,還要永遠都做為皇帝所用的一把刀。
然後有用的時候便當用,無用之時,便直接被分解掉嗎?
他要的,是她的好,為天下所悉知,為平民百姓所信任,為大徽無數將士所傾倒。
立聲名於萬民,而非只徒留凶名在身上。
第76章 皇命不可違逆(二合一)
昊周細作之事,在整個大徽,都掀起了巨大的風浪。
當朝公主,竟是做出了勾結外敵、禍亂軍心之事,將整個大徽的安危置於不顧,令得無數鎮守邊疆的將士心寒。
甚至還打擊到了軍心。
原本聲勢浩大,無數人期盼的三軍匯演,在這件事情之後,不光潦草收場不說,後續重新補辦的第四場沙場匯演,亦是全軍沉默。
再無此前第一次沙場匯演時那般激昂與奮勇。
漫漫黃沙之中,行走著的皆是些沉默的將士。
軍心渙散至此,大概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就連皇帝在那高台大殿之上端坐著,神色變了又變,也未能夠再次喚醒沉寂的軍心。
在此之前,溫月聲當朝卸下了御前金腰帶時。
許多人都還覺得,影響不會很大。
可當經歷了這一場六年以來最為沉默的沙地匯演之後,便無人能夠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了。
公主勾結外敵的後果,遠比所有人預料得都要嚴重。
尤其,是這位公主殿下最後得到的處置,竟是那位思寧郡主不惜扔掉了手中所有的權力,才換回來的。
越是清晰,越是心寒。
每一個大徽的將士,都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用性命去守衛大徽的河山,保家衛國,是將士的使命。
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自己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時,後方養尊處優的公主,卻將所有的消息,都傳遞給了敵軍。
這同讓他們白白地去送命,又有什麼區別?
凡是大徽的將士,無論此刻有沒有處在了邊疆線上,此刻都是格外抗拒的,這般抗拒,在知悉了那毫不猶豫站在將士這一邊,放權也要讓福瑞公主丟掉了性命的思寧郡主,徹底失去了御前金腰帶後。
達到了頂峰。
低迷的氣氛,甚至從軍中,蔓延到了民間。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皇室、公主這些人與事,離自己都格外遙遠。
但他們知曉,每一個為國為民之人,不論是官員,還是郡主,都不應當被辜負。
尤其,是曾經斬殺貪官污吏,為民伸冤,做了諸多好事的思寧郡主。
百姓的意願,看似微弱實則綿延。
加之中間還有不少孫明遠事件、梁家事件甚至是大皇子事件里,冤屈得以伸張的學子和普通百姓。
這樣的聲音,微小,卻不容忽視。
致使這幾日的早朝,溫月聲人是被限制進入朝堂了,可乍看之下,仿佛到處都是她的消息。
而整個朝堂內外都混亂一片時,溫月聲的生活,卻格外地平靜。
卸下御前金腰帶後,她便在府中靜心禮佛。
除了府中之人外,再沒有見過任何的朝堂官員、武將或者是其他人。
整個公主府中,亦是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
落在了他人眼中,就好似徹底失了權,門庭冷落了一般。
更有甚者,在福瑞公主身死之後,聽聞太后已動身從行宮內折返回京,便篤定溫月聲此後日子並不會好過。
原本她此前就不受寵愛,前邊掌權的時候,太后或許還動不得她,但到了如今,她已經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且福瑞公主身死,大皇子與皇位失之交臂,都與她有著莫大的關係。
這般情況之下,太后如何能夠輕而易舉地放過了她?
若有權,她是思寧郡主,若無權,她便是案板之上的魚肉,以太后的身份,想要治她,簡直是易如反掌。
是以這京里不少的人,都存了些看熱鬧的心思。
溫月聲如日中天的時候,公主府上來客絡繹不絕,而今丟掉了御前金腰帶,便也有許多的人等待著看熱鬧。
人性向來如此,且京中一些權貴,自來擁重的,都是至高無上的權力。
溫月聲當日在早朝之上的一系列舉動,落在了他們的眼中,便同自尋死路沒有任何的區別。
天下都是皇帝的天下,光就溫月聲一人,還是個女子,她又能夠翻出點什麼花樣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