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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在某些文官中,思寧郡主這個名字,已非是此前那般只懂砍殺,亦或者手段強硬的冷麵郡主了。

  她有勇有謀,甚至能夠在皇帝幾多維護福瑞公主的情況之下,依舊逼得皇帝對福瑞下了死手。

  其之所能……

  有人悄悄在背後感慨:「你說這,郡主若是個男子該多好。」

  若是男兒,便是個郡王,他們都能夠一擁而上,說大徽的日後有救了。

  偏生是個女子。

  王進之嗤笑:「女子怎麼了?你那手底下倒是全部都是男人,我怎麼不見你那幾個學子,寫出郡主這般驚才絕艷的文章?」

  那官員被他噎了一下,半句話都說不出。

  他也不看看,又不是誰都跟他王進之一樣,唯文章是從。

  而在這些官員中佇立的溫尋,神色尤為複雜。

  在場之人都清楚,溫月聲今日失去的是那條御前金腰帶,可換回的,卻是無數人心之所向。

  事情不知為何,便已經發展到了這般地步,甚至遠超過了溫尋的想像。

  溫尋眼下回頭去想,都難以將幾個月之前,尚且還糾結在了永安王婚事之上的溫月聲,與今時今日這個當眾卸掉金腰帶的人聯繫在一起。

  那邊,和往常不同的是,晏陵離殿時,被身後的呂閣老叫住了。

  他是天子近臣,掌握實權,呂閣老是清流一派之人,尋常他們瞧著便是點頭之交,私底下幾乎也沒什麼太大的來往。

  呂閣老叫住了他,開口說的卻是:「……郡主所行,乃是大義之事,只老夫有一言,還請晏大人代為轉告。」

  如今的朝中,幾乎無人知曉晏陵是為溫月聲所用。

  唯有呂閣老,一開口便直接斷定了他們之間有所來往。

  晏陵面上半點驚訝也無,聞言只是靜立著,等待呂閣老的下文。

  「如今這般鋒芒畢露,尚且還逼迫了皇上賜死了福瑞公主,日後……恐招來忌憚。」呂閣老猶豫片刻,到底還是說出了他最擔心的話。

  福瑞公主會有今日,全賴皇帝一再的縱容。

  但自來皇帝皆是不會將一切的過錯,都歸咎在了自己的頭頂上的。

  他這話一出,卻聽晏陵道:「便是今日郡主不做此事,自她在三軍匯演時出了手,或者說……」

  晏陵微頓,目光里不帶任何的情緒:「從她將章玉麟調、教成猛將之時,皇上便已是不可能將她視若平常了。」

  「忌憚早有,也不差如今些許。」晏陵同呂閣老直視:「呂大人在朝中良久,應該也知曉咱們這位聖上,當是如何對待手中的刀的。」

  呂閣老微頓,他神色複雜地看向晏陵。

  自晏陵入朝之後,他才是皇帝手中最為鋒利的那把刀,但他是如何成為這把無往不利的刀的。

  自是因為晏貴妃無所出,晏家滿門唯余他一人得用。

  從前偌大的晏府,如今人丁凋零。

  當初如同戰神一樣,文武兼備,且在先帝末期,一片亂象之下扶持了皇帝登位的晏大人,也如同昨日泡影,伴隨著今上登基的時日越發久遠,便逐漸地被人遺忘。

  而晏陵年紀尚輕,皇帝雖幾次三番表露出了欲為他賜下一門婚事的意思,卻也始終未成,至如今仍舊獨身一人。

  秋風起,捲起了晏陵緋色的官袍袍角,他神色間依舊帶著疏離與冷漠,像是與所有的人,劃開了一道深切的界限。

  「閣老可聽過舊日裡的一個故事。」晏陵聲色冷淡:「昔年大皇子、福瑞未長成時,在宮中就已有凶名。」

  「有天資聰穎者,只表露些才華,惹來的便是大皇子的暴打,福瑞與他一母同胞,生性同樣惡劣殘暴。」

  「他施暴,福瑞遞刀,他放狗咬人,福瑞拍手叫好,他後面越演越烈,欲剁人食指餵狗,事情敗露,就由那看似純良無害的福瑞,去惡人先告狀。」

  呂閣老這些年偶有聽聞大皇子殘暴,但細枝末節卻並不清楚,在聽到了他平淡的話之後,心下震動。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晏陵的右手。

  晏陵的雙手完整,只右手掌心,食指內側,有一處淺淺的疤。

  淺淡得似乎已經看不見痕跡。

  但有些傷疤,並非是消了散了,那傷害便不再了。

  「閣老可知道,那孩子的至親之人,本該呵護他長大的人,在知曉一切之後,是如何處理的嗎?」

  呂閣老不語。

  但觀這麼多年,大皇子及福瑞公主依舊猖獗,便能清楚。

  晏陵眼裡沒有情緒,說話的時候也幾乎沒有表情。

  「他的親人,勒令他去磕頭道歉,且告知於他,皇權乃是這世間,最為至高無上的存在,皇室的子女,便可凌駕於一切人的頭頂之上。」

  「今日莫說他們肆虐於他,便是騎在了他的身上,將他當成狗一樣欺辱,他也當對這至高無上的皇權,感恩戴德。」

  「不當存怨,更不能懷恨,要躬身於權。」

  他微頓後道:「而自晏陵成長後,科考、入朝,身邊之人換了不知凡幾。」

  「但每一位,都如當初那位親人一樣。」

  「在傾軋肆虐之下,無人膽敢反抗。」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那張冰冷沒有表情的面容上,驟然浮現了一抹笑意。

  這是呂閣老認識他多年,第一次見得晏陵展露笑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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