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頁
可笑的是,早些年他想起這套甲冑,問忠勤伯時,對方信誓旦旦地告知他,因為這個東西逾矩,他早就已經讓人秘密銷毀了。
也正因如此,忠勤伯被斬殺之後,他氣惱憤怒,卻唯獨沒有恐懼。
因他在軍中德高望重,因他有功在身,更因為殿前軍絕大部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皇帝要用他,自然不會輕而易舉地讓他死。
他想到了一切,唯獨沒有想到。
他年輕的時候都會被權力所迷,而造出了這一套黃金甲冑,忠勤伯的如今,比起他的從前尤甚。
他會造黃金甲冑,忠勤伯又怎麼可能將這個東西銷毀?
眼下此物一出,就成了他一切謀私的鐵證!
將會成為奪取他性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武安侯緊盯著那套黃金甲冑,盯到了雙目刺痛,方才一口血噴涌了出來。
殿上瞬間亂成了一片,慌亂之際,這人竟是還惡從膽邊生。
那雙昏沉沉的雙目,在掃到了旁邊穿著笨重的禮服,並不方便行事的溫月聲身上。
他腦海里不斷回想著他這些年所經營得的一切,那雙眼睛變得赤紅。
在所有的人皆未有反應過來,大殿內人來人往,身邊許多人都在跪著求皇上開恩時,他竟是驟然從自己的皂靴之中,抽出了一把短刀。
這刀很小,今早在上朝之前,他心緒不寧,是以將其捆在了那皂靴的內側。
卻怎麼都沒想到,他這胡亂之下的一舉,今日竟是真正地派上了用場。
在那混亂之中,他瘋了似的舉刀,瘋了似的往溫月聲的身上刺去。
她的出現,拿走了他這輩子最為看重的權力,且還要讓他身處在了權力的最底側,受那樣的凌遲。
那他今日,就要她血濺大殿之內,死於當場。
武安侯已接近於瘋癲,他年輕時武藝確實極佳,驟然爆發之下,殿內許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到看到了他手中高高舉起的短刀之時,已經是來不及了。
「郡主——」當下,無數人神色大變。
眼看著那泛著冷光的刀,將要落在了溫月聲雪白的脖頸之上時。
離著那邊很遠的渭陽王眼眸瑟縮,他聽到了身旁被溫月聲打至重傷,至今都還只能坐著來參加早朝的蕭縉高聲道:「思寧!!!」
聲音尖銳刺耳,令得殿內之人皆心頭髮麻。
然就在蕭縉喊出了這一聲之後,在這殿內無數人的注視之下,那個對於危險仿若一無所知的思寧郡主,竟是在那冰冷的刀刃將要刺入了她的喉嚨時,抬手——
她那隻素白纖細的,仿若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手,直接握住了武安侯那隻行兇的手。
隨後輕撇,帶著那隻手,筆直且準確無誤地,直接貫入了武安侯的咽喉之中!
滿殿死寂。
咔擦。
那把短刀,直接斷裂在了她的手中。
武安侯的眼眸大睜著,似是致死都不清楚方才那片刻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整個人的身軀就已經轟然倒下。
砰!
他倒地之後,發出了一聲無比巨大的沉悶聲響。
而在他跟前,溫月聲面無表情,目光冷睨地看著前方。
這所有的事情,皆是發生在了一夕之間,待得反應過來了之後,無數人皆是神色茫然。
只因……
就在剛才,他們所有的人,親眼看見了這位狀似柔弱的思寧郡主,在大徽的皇宮中,皇帝跟前,這太和殿之上,親手殺了一個欲將她殺死的人。
出手利落狠辣,且不帶任何的猶豫和絲毫的表情。
她就這麼毫不拖泥帶水地,用武安侯帶入進來的刀,直接貫穿了他的咽喉!
第70章 守衛軍,一千人(二合一)
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滿殿驚異中,溫月聲看著剛剛才反應過來,沖入殿中的侍衛,冷聲道:
「把他拖下去。」
那些侍衛反應過來,慌忙上前收拾殘局。
早朝之上,竟是有人帶了兵器入太和殿,今日值守的所有侍衛,都逃不過問責,禁軍統領跪在了殿下,神色異常的難看。
幸好溫月聲今日沒出什麼事,否則他們難辭其咎。
亂鬨鬨一片中,溫月聲用綾帕擦拭著自己的手。
因她從始至終都表現得過度冷靜,而引得無數人回頭。
不是不知道她會武,但對尋常人來說,會武與會殺人,並非是同一件事。且在大多數人的認知里,始終都覺得但凡是個女子,面對這樣的場面都是驚慌失措的。
如她這般冷靜果決,且下手毫不猶豫,直接將其反殺的女子。
確實是超出了這殿內許多臣子的認知。
故而哪怕眼下場面得以控制,還是有許多人用一種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她。
殿上的皇帝目光深沉,落在了溫月聲的身上,良久不語。
而殿下,站在了百官行列中的晏陵,則是在身邊絕大部分人都在看溫月聲時,抬起了頭,那雙冷淡至極的眸,落在了皇帝的身上。
他目光越過了殿內無數的臣子、侍衛和宮人。
眼神冷沉如霜。
下一瞬,皇帝似有察覺,投來了視線。
然對上的,唯有幾個神色緊繃的臣子。
早朝到底是在一片混亂之中收了場。
武安侯攜帶兵刃,且還殿上行刺,加之犯下的重罪,致使其身邊的所有黨羽皆被清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