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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被他選中練武時,還覺得格外的高興。
可真正到了他的手中,才知道什麼方才是地獄。
他手裡那根滿是黑色倒刺的長鞭,其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士兵的血。
且他下手極狠,在他手底下的人,勉強挺過來的,也基本上斷絕了當兵出頭的希望,挺不過來的,非死即殘。
他自己是這樣的人,卻已同樣的心思去揣測溫月聲。
將溫月聲今日處置他黨羽之事,劃歸為暴行。
是無意義的屠殺,還有排除異己所為。
高台上的溫月聲,便在此時開了口。
她冷眼看著那忠勤伯,直接道:「原本處死你的原因,會有很多,或是殘暴,或者貪婪,亦或者是你手中沾染的人命。」
「但選在今日要你死,卻只有一個原因。」
她抬眸,沒看那忠勤伯,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底下烏泱泱的四大守衛軍身上,目光冰涼。
「大徽多年兵力疲軟,於邊疆戰事之上,節節敗退。今歲昊周五十萬大軍就在眼前,而這些人……」
溫月聲指了下今日處死的所有人,還有那忠勤伯。
「敵人的鐵騎之前,還在貪婪攏權,為他們之前在此位置之上,榨取的所有利益,而貪婪啃噬。」
「大敵當前,今日諸位所有為爭權奪利時所做的事,來日,都會變成了昊周砍向諸位父母血親、妻眷兒女、親朋好友身上的刀。」
滿場死寂。
那些原本立於場中,甚至覺得頂上這一場爭權戲碼,全然與自己無關的人,皆是抬起了頭。
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上面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拿他們底下的人來做筏子的日子,也清楚自來爭權奪利,都要取一個響亮的名頭。
但是今日同樣殺掉了很多人的溫月聲,卻告知以這麼一番話。
雖說他們只是守衛軍,京城離邊境十萬八千里遠,甚至許多人來當這個兵,僅僅只是為了餬口罷了。
但如她所言,有遭一日,若國門被破。
那砍在了大徽每一個子民身上的刀,可不會過問他們是什麼身份,是平民,是士兵,還是真正享受到了一切,卻只在其中爭權奪利,用以謀取更大利益的官員將領?
他們不會,只會因為他們是大徽子民,便要國破,便要家亡。
敵方的刀和馬,從來不會因為他們是誰而有所猶豫,甚至若真的有一日,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這些底層的將士。
「今日拿不起武器捍衛山河,改日必將淪為他人刀下亡魂。」溫月聲漆黑的眼眸里,沒有任何的光。
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數以萬計的同伴身死戰場,是何等的場面。
「大徽將士,當以保家衛國。」
「似今日這等,在我軍中,亂我軍紀,擾亂軍心之人——」
「殺無赦。」
她最後的一句話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任何的重量。
然只片刻之後,滿場安靜中,無數人高聲道:「殺無赦!」
「殺無赦!」
「殺無赦!」
聲音浩蕩,直衝雲霄。
「將他立於軍前,斬首示眾,其頭顱懸掛於校場中三日,以儆效尤。」
秋日的風中,溫月聲的聲音涼薄。
她話音將落,軍前的劊子手手起刀落——
啪!
那顆叫囂著的頭顱,直接摔落。
第68章 其罪當誅(二合一)
夜晚,更深露重。
溫月聲踩著秋日冷風回了公主府。
才入得府邸,就見府中燈火搖曳。
從她入門的位置,至偏院之前的靜亭處。
每隔幾步,就點著一盞明亮的燈火。
燈火下的公主府,靜謐溫暖,似連蕭瑟的秋風都削弱了幾分。
待她一路行到了靜亭後,更見得亭內燈火通明,明亮的燈盞映照在了滿池秋水中,似是將天上的星河,都裝點在了湖面上。
她這些時日忙,這些燈火全都是周曼娘叫人點的。
今日又特別一些,姜露那兩百萬兩白銀,溫月聲並沒有要,她思索之後,未再勉強,而是用手裡的錢,重新經營起了產業。
這些時日所有的產業都逐漸上了軌道,是以周曼娘才特地安排了一桌盛宴,預備好好慶賀一番。
除了她們以外,還有陸家兄妹,姜露。
以及……
章玉麟跟在了溫月聲的身後,同她一併進入了靜亭內,抬眼就看見了廊下站著的那位芝蘭玉樹般的人。
今夜無月,他著一身月白色衣袍,長身玉立,立於湖岸上。
聽見聲音,抬眸看來。
「晏大人?」穀雨微愣。
夜已經深了,倒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的公主府內碰見晏陵。
晏陵那雙雲煙霧繞般的眸看了過來,淡聲道:「郡主。」
溫月聲輕頷首。
「郡主回來了。」在他身後,是欣喜的周曼娘、姜露等人。
「快!準備開席。」周曼娘輕聲道,一路領著溫月聲入內。
穀雨解下了溫月聲身上的披風,就看見周曼娘已經將溫月聲帶到了主座之上。
而這桌面上,滿桌佳肴,因為溫月聲禮佛的緣故,周曼娘便將絕大部分做成了素菜,卻也不完全素,畢竟溫月聲是禮佛,也沒有出家。
溫月聲落座後,周曼娘就有點犯難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