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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麼臉?」楊相道,「是以前太順了,把你們慣得。這才哪到哪?看看楚國死了多少大將,魏國又死了幾個大將了。」
這麼對比起來,眾人的心情又恢復了很多。
高盼嘆息一聲。
眾人都朝他望去。
高盼如今益發地胖了。
他道:「太磨人了。」
大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葉碎金親自掛帥,御駕親征。眾人都以為她會坐鎮江陵,遙控戰場。
哪知道她是真的親征,她要上戰場。
眾人自然力諫。
然而葉碎金道:「我年方三十,若就不敢上戰場,十年,我就會老成晉帝。」
何謂「老成晉帝」?失了銳氣,不求進取,耽於安逸,沉迷享樂。
三十歲的英主實不該這樣。
她還是上了戰場,親領了捧日軍。
段錦率著神武左廂軍扛了四日,終於見到了龍旗。
「是捧日軍!」廝殺中,有人大喊。
段錦槍出如龍,伸縮間取人性命,血花蓬蓬。他收槍,看了一眼。
遙遙地,捧日軍的軍旗在向這邊推進。
「是陛下!陛下來了!」
「陛下來了!」
「看到捧日軍了!」
段錦長槍一轉:「兒郎們,莫讓陛下小瞧了我們!」
「沖!」
神武軍士氣大振。每個人都忽然像是戰神附體。
神武軍軍旗也向著捧日軍推進。
眼前一張張血污的面孔,都看不清。
戰場上是看不清人臉的,只看服色。
段錦出槍,扎透人體的感覺早已經純熟無比。
耳畔全是喊殺的聲音,震耳欲聾。
段錦覺得身體裡很熱。
他與她之間隔著敵人。
他要衝過去,他要見到她。
不能讓她等。
雲麾將軍一桿長槍舞動,仿佛殺神。他帶著神武軍,像撕裂布帛那樣撕裂了楚軍的軍陣。
而另一邊,葉碎金一桿長槍瘋魔一樣,沾者即死。
她率領著捧日軍,也撕開了楚軍的陣列。
兩道斧劈似的撕裂向著對方而去。
終於,段錦看到了葉碎金。
千軍萬馬中,她長槍如龍,銀光閃動,血花綻射。
兩匹馬交錯。
葉碎金和段錦,背靠著背,兩桿銀槍光影交織,收割人命。
此時此刻無暇他顧,全副心神都在身周的敵人身上。
至於後背,後背不用擔心。
是靠得住的人。
段錦不知道,這樣背靠背的廝殺,在前世已經有過不知道多少次。
他只覺得身體裡湧入了無窮的力量。
只要在她的身邊,他就甘心了。
只要她不趕他走,他就甘心了。
捧日軍旗和神武軍旗交匯!
大穆王師在此合圍成功!
楚軍士氣一落千丈,穆軍士氣如虹高漲!
戰場上廝殺聲仿佛要捅破了天。
第179章 重逢
在楚國的南邊, 還有漢國。
楚國並不將漢國放在眼裡,一直在向東擴張,占據了大半個江南道, 意欲吞併魏國。
漢國北部的領土亦為楚國侵占, 一再地壓縮了生存空間。
但整體來說, 楚國的領土南北跨度短而東西跨度長。
捧日軍和神武軍在洪州合圍,成功地將楚國的領土東西割裂。讓楚國洪州以東的部分與都城潭州失去了聯繫,成了飛懸在外的飛地, 陷入了穆軍和魏軍的包圍圈之中。
魏軍隨即撲上,吞噬蠶食。
這消息傳來, 盧青檐在漢國遊說漢帝:「楚國如今是落水狗, 此時再不去痛打,更待何時?陛下若無寸功,到時候魏帝和穆帝怎肯分一杯羹給漢國?」
落水狗當然不至於,但說客語言誇張是情理之中。
漢國苦楚國久矣。
不僅俯首稱弟, 以楚為兄,還要年年納歲貢, 獻美人。
因楚魏相爭,打仗消耗大。楚國已經三次提高了歲貢的額度。
漢帝苦不堪言, 這口惡氣憋了許久了。
只如今楚國被圍著打,還是擔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但盧青檐道:「再不去,沒得便宜占了。此時便拿下幾州, 楚帝也沒工夫管陛下。」
漢帝被說動了, 南漢以六萬大軍自南面攻楚。
楚國陷入了多面戰爭中。
楚國, 潭州。
楚帝在金殿中聽軍報, 嘴角緊抿。
他年紀大了, 無法再像葉碎金那樣親自披甲上陣。但太子上戰場了。
洪州失守, 國土東西割裂,太子陷落東部,如今已經失去了聯繫。
「葉碎金……」
楚帝喃喃。
漢國的入場拖住了楚帝救援的腳步。
被穆軍割裂出去的領土終於在七月徹底失陷。
楚太子戰亡。
葉碎金親去確認了身份。
楚太子,前生後世葉碎金都見過他。
的確是他。
今生,他走在了楚帝之前。
葉碎金命人以精良棺槨裝殮了楚太子,送還至楚界。
楚帝使人接了兒子回潭州。
楚國失儲,舉國哀慟。
楚太子回到潭州,楚帝使人開棺檢視。
棺中有水銀浸泡,楚太子服太子服色,面容栩栩如生。兵刃、馬鞍陪於其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