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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已經整軍在等她了。

  葉碎金一到, 立刻帶著西線軍跨界商州。

  如約而至。

  「中原王!」

  「是中原王!」

  高地上的商州斥候看著下面幾支軍隊頭皮發麻。

  個個都是精兵。

  在商州的地盤上橫著來豎著走,如入無人之地。

  「嘿, 中原王這是要趁火打劫嗎?」

  斥候們胡亂猜測。

  三方隊伍成「品」字形在曠野中對峙。

  隊列分開, 一個女子夾馬上前:「定西!」

  她容色艷麗,氣勢凜冽,正是中原王葉碎金。

  裴定西喊道:「姑姑!」

  葉碎金沖他遙遙點頭,轉而看向了趙景文夫妻。

  趙景文夫妻倆都怔怔地看她。

  聽過她無數的消息了, 從小小鄧州、唐州,到和裴澤瓜分均州, 到襄州、荊州,到控制襄陽, 到下場攪動晉國風雲,到在中原稱王……無數的消息之後,趙景文終於見到了稱王的葉碎金。

  她是王。

  她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 便是王者之氣。

  世上怎有這樣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竟然曾經是他的妻子。

  他是怎麼丟了她的?

  裴蓮也看得呆了。

  她只見過葉碎金兩次, 俱都是在自己的家裡, 身周都是自家的奴婢僕婦圍繞著自己。

  葉碎金穿著常服, 帶著笑與父親說話。

  對裴蓮來說, 葉碎金, 葉氏,是——另一個女人。

  雖也聽到了許多她的消息,包括她稱王,可一直無法想像。

  一個女人稱王,這超出了裴蓮的腦子能想像的範圍,所以一直無法在腦子裡構出畫面。

  直到此刻,親看見。

  千軍萬馬是她的背景,刀槍林立間她睥睨而視。

  葉氏,葉碎金,中原王。

  中原王,她是王。

  裴蓮呆住了。

  「趙景文!」葉碎金喝道,「我兄長呢?」

  趙景文一個激靈回神,道:「岳父在京兆府停靈。」

  停靈就是還未下葬。

  葉碎金聞言怒不可遏:「我兄長屍骨未寒,你們在做什麼!」

  趙景文的馬都向後踏了一下蹄。

  裴蓮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體。

  趙景文控住韁,定定神,朗聲道:「中原王曾與我岳父歃血為盟,結為異姓兄妹,然今日,裴家家事,中原王便是貴為尊長,也不宜插手。」

  他盯著葉碎金:「還是說,中原王,於我岳父屍骨未寒之際,便已經按捺不住?意欲染指裴家的基業?」

  打是肯定打不過。

  葉碎金都稱王了,她在北方已經成勢,北方幾沒有勢力是她的對手,連裴澤都要迴避她。

  所以,只能靠語言之利,靠情義之重。

  因眼前的葉碎金雖然令人感到陌生,但她終究還是葉碎金。

  葉碎金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她和裴澤都一樣有這種弱點。

  葉碎金冷笑:「我若是趁人之危,便該直指京兆府,而不是來商州。」

  商州本就是葉碎金和裴澤心照不宣給彼此之間留下的一個緩衝地帶。

  「只我當日與兄長立誓,不同生,不同死,但吉兇相救,患難相扶。」

  「同心協力,不離不棄。」

  「天地作證,山河為盟。」

  葉碎金吐字清晰,氣息綿長。

  這些誓詞由她說出來,充滿了力量感。

  嚴笑的眼睛都模糊了。

  因當日,他就在場。

  他見證了這一場盟約,也見證了這些年這兩人的互相不辜負。

  一轉眼,大人撒手人寰。

  「我既立下了這樣的誓言,自不會看著定西被人以親情裹挾。否則,要我這長輩是做什麼的。」

  葉碎金說著,揮了一下手。

  葉家軍動起來了,腳步聲和金屬摩擦聲在曠野里讓人毛骨悚然。

  陣型列開,長長的戰矛斜向指著前方。矛尖閃著森然的寒光。

  趙景文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中原王,此是何意?」

  葉碎金沒理他,而是對裴定西道:「定西,過來。」

  裴定西看了一眼趙景文和裴蓮。

  裴蓮大聲道:「定西,你別聽外人蠱惑,我是你親姐姐!我豈會害你!」

  裴定西眼睛模糊了。

  裴家血脈凋零,統共就這幾個人。父親去了,姐姐和外甥是他僅存的血親了。

  裴定西道:「姐姐,你也是父親的孩子,關中給你了。但洋州是通往梁州的路,不能給你。洋州、金州、房州、均州我拿走。房州軍跟著我,其他的,都給你。」

  他道:「你別擔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我會一直好好的。」

  裴蓮氣得頓足:「你在胡說什麼,離了姐姐姐夫,你怎能好。快回來,到這邊來。」

  裴定西無奈一笑。

  她不懂。

  只有他一直好好的,掌著房州軍,才有她好好地,安穩在關中。

  她不懂。

  裴定西最後看了一眼趙睿,看到那小孩在哭。

  沒關係,小孩子最後都會長大的。

  男子漢,得扛起責任。

  裴定西一夾馬,衝著葉碎金而去。

  鄧重誨壓陣,嚴笑緊隨其後,房州軍動了起來,衝著葉家軍而去。

  葉家軍的長矛向前指著,寒光凜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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