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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郎說:「以後, 六娘當家。」

  人和人的立場不一樣。

  爭產這件事, 葉崇的出發點更多是守住祖業不易姓, 這是許多男子不能踩的底線。

  但對四夫人來說,她是為了兒子們。可兩個憨兒子都不支持他們爹,她這當娘的倒也沒必要去做惡人。

  她十分想得開,爭得到就多給六娘些嫁妝,爭不到那也是命,誰叫六娘厲害呢。

  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也有娘家,娘家的財產若是叫族親承了去,雖禮法和法理上都沒有問題,可心裡終歸是難受的。

  況她自家也不窮,兒子們也不是沒產可分。

  人哪,想得開就能活得痛快。

  可丈夫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她以為他是爭產輸了,安慰了他兩句。沒想到他悶悶地說:「不是那個事……」

  追問之下,他說了實話。

  葉碎金當著長輩的面灌了一碗烈藥,砸了碗!

  事定。

  四夫人驚得坐起來:「六娘……六娘她也……也太……」

  男人翻身面朝另一邊,給她一個大後背。

  「我沒錯。」他喃喃,「我沒錯。她若生孩子承繼葉家堡,葉家堡遲早會改姓。三代之後,咱家的孩子都是旁支了,嫡支都是別姓,誰還管得了……我沒錯。」

  四夫人沒敢再說話。

  第二天悄悄問長子。

  三郎說:「這事你知道就行。別與別人說。」

  四夫人:「嗯。」

  三郎說:「舅舅家也不行。」

  四夫人:「嗯……」

  三郎道:「我話說在前頭,但讓我聽見舅舅家誰敢嚼舌頭,有一個我打一個。若是女子,我叫六娘的丫頭去打。」

  葉碎金身邊的丫頭多少也會兩套拳腳。

  四夫人惱火:「知道了,不說就是了!」

  別人都誇她大兒子淳厚沉穩,只有她當娘的知道這傻犟頭說一不二。

  他說會打人,就真的會打人。

  為了娘家安穩,四夫人管住了嘴。

  生氣。

  憋到現在,本都忘記了,忽然桐娘提起,就憋不住了。這也不是別人,是自家兒媳。

  三郎總不能打自己媳婦吧。

  就說了。

  桐娘想也想不到是這樣。

  「六娘也太……」她呢喃。

  「是吧,是吧,我也是這麼說的……」四夫人頗感於我心有戚戚焉。

  她又忙囑咐:「可別提啊。他倆都不愛聽這事。也別跟別人說。」

  桐娘點頭。

  她有了身子,今年自然不能回娘家。

  但她如今是鄧州別駕的兒媳,地位跟著葉家水漲船高,娘家人如今來看她來得很勤。

  等她娘過來的時候,說起孩子,說起三郎,說起葉碎金,桐娘沒忍住悄悄告訴了娘家母親。

  她娘驚得瞪大眼。

  桐娘說完就後悔了,忙囑咐自己娘:「決不能再告訴別人了。我公公和三郎若知道,定要生氣。六娘她……可也不是任人背後嚼舌根的人。「

  葉碎金如今在鄧州的名聲,沒有人不怕。

  桐娘的母親瑟縮了一下,到底是年紀大,老成些,也反過來囑咐女兒:「你也不能再說了。別為這個讓三郎跟你生氣。」

  桐娘其實已經後悔了。只也不可能割掉自己娘的耳朵,把聽進去的話從腦子裡挖出來。

  好在她娘不是個嘴碎的。

  但她娘卻伸出手輕輕摸著她的肚子,眼裡有光。

  「既這樣,你……」她輕聲對女兒說,「一定要生個兒子啊……」

  話中未盡之意綿綿、深深。

  桐娘怔住。

  年節過去,衙門開印,一切恢復如常。

  兵自然繼續練。冬日裡流民熬不下去的,還有新到鄧州的,又招收來一批。

  新的流民帶來北邊的消息,偽梁餘黨頹勢已顯。北邊的晉國,看上去是穩了。

  葉碎金既說了要「緩緩」,便進入了調整的階段。

  這之前,她一路突進唐州,二州許多人事安排都是臨時的。現在都得調整一下。

  周俊華休完年節,從上馬回來了,臉上脖子上帶著很明顯的幾道抓痕,因為太明顯了,藏也藏不住。

  大家都拿眼睛瞅他:「怎麼了這是?」

  周俊華支吾,一時是「貓抓的」,一時是「花架子倒了」。

  他先回來的,過完十五就回來了。等正月底,葉七叔也回來了。

  上馬平安過渡,何舟是個官場老手,治縣的經驗也豐富,又有葉家軍撐腰,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土地人口釐清,氣象一新。

  他便換防回來了。

  周俊華說的大家自然是不信的。

  這種事,男人們的好奇心一點也不比女人弱。自然都去找葉七叔打聽。

  葉七叔笑得咕咕的。

  九郎、十郎跑來告訴葉碎金:「你快猜猜是什麼怎麼回事?」

  葉碎金撩起眼皮:「爭妻位吧?」

  十郎道:「你已經知道啦?是不是阿錦搶著跟你說了?」

  葉碎金嘴角扯扯,道:「他那破事,原就是當時形勢下的對付手段。亂時沒人說,因他是匪。如今不亂了,他是官。四個岳家當然得爭一爭。」

  世道亂、禮樂崩的時候,什麼不可思議的亂象都有。也沒有人跳出來指責這個指責那個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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