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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教他,文也教武也教。
她甚至將葉家回馬槍最後的兩式都教了他。除了他,再沒有旁人學了。
可若讓他自己說,他其實只想做時刻在她身邊聽喚的小廝,做為她牽馬的僕從,做護衛她安全的兵士。
真的,這樣就夠了。
就想一輩子都做她的人。
可她似乎不許他滿足於做一個跑腿辦事的小廝或者牽馬殺人的兵士,她對他似乎有著很高的期望。那她究竟想讓他成為什麼樣子呢?
段錦不懂。
他抓了抓頭髮,感到無端的煩躁。
也並非無端,他心裡其實很明白——是趙景文回來了這件事,讓他感到煩躁。
他知道這是不對的。
他只是葉碎金的小廝,趙景文才是葉碎金的夫婿。他有什麼立場去嫉妒趙景文?
可他就是嫉妒。
這嫉妒以前還能深藏,甚至可以欺騙自己不存在。
可一天天地,他越來越清晰地感受到葉碎金和他之間那無法言傳只能意會的親昵,就越來越妒恨趙景文。
剛才,夥伴們笑他想做將軍。
想做將軍算是什麼野心嗎?他的主人都已經是鄧州之主了,照這樣下去,總有一天自己終會成為將軍。
只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事罷了。
若說野心……
他每日每夜,強烈到身體要爆炸的那些對她的肖想,才真正叫作野心。
葉碎金洗漱出來,看到桌上擺著許多東西,都是葉四叔帶回來的,皇帝賞賜的。
都是好東西。四叔說的沒錯,這一趟非但沒虧,還賺了。
丫鬟們笑嘻嘻擁著她過去:「主人快來看。」
身邊的丫鬟都不是眼皮子淺的人,依然會讚嘆。畢竟是來自京城,皇帝所賜,都非凡品。
「主人你看這個。」丫頭拿著一塊貂皮吹了口氣,皮毛上吹出了一個漩渦,「真好。」
這等品級的貂皮中原少見。葉碎金接過來摸了摸便知道:「這是北疆胡域過來的。」
手感真的是好,這個皇帝她未曾與之照面過,看著是個出手大方的人。
畢竟是連燕雲十六州都能送出去的人。
葉碎金道:「正好,給阿錦做一件貂皮披風。」
她說完,原本熱鬧的房中忽然一靜。
葉碎金詫異抬眼,卻見丫鬟們都面色怪異地看著她。
她陡然察覺到自己的失言。
從前在宮裡有什麼好東西,她都是先想著把最好的給段錦。
一時竟忘記了那是上輩子的事,如今段錦的身份還擺在那兒呢,也不怪丫鬟們愕然。
「算了,他還小。」葉碎金笑著把貂皮遞還給丫鬟,「去,給四叔送去。」
丫鬟笑著接過,抱著去了,房中的氣氛又恢復了輕鬆。
葉碎金扒拉了扒拉。
她做了許多年皇后,見過的好東西太多了,能入她眼的東西不多。
直到扒拉出一柄刀。
看著普通,普通的魚皮鞘,也沒有鑲金嵌玉。但真正的武人其實都不喜歡在兵器上搞太多花哨。
葉碎金倉啷抽出來,便覺得寒意撲面。
「好刀。」她細看,贊道。
取了根頭髮吹過去,髮絲遇到刀刃便斷了,真真的吹毛可斷。
「去,給阿錦送過去。」
身邊的大丫鬟接過去,笑嘻嘻:「我去。」
她和阿錦年歲差不多,一起長大的,非常熟稔。
如今身邊的這些丫鬟,到後來早就嫁人了。葉碎金記不清她嫁得是誰了,只記得嫁得好像還不錯。
大約今年就該嫁了吧。
同歲的段錦,卻一直不娶,至死未娶。
大丫鬟抱著刀去了段錦住的院子。
院中的小伙子見著她,個個殷勤得不得了。大丫鬟笑吟吟點頭,徑直去拍了段錦的門:「作什麼這麼早就關門睡覺?快起來,主人有賞賜給你。」
「主人」二字果真靈驗,話音才落,段錦就開了門:「誰睡了,讀書呢!」
丫鬟嘖了聲,踏進房中。
段錦忙推開了窗,又敞著門,才道:「快給我看看。」
丫鬟把刀遞給他:「喏。這可是四老爺從京城帶過來的,皇帝賞賜的。」
皇帝算什麼,重點是葉碎金把皇帝賞的東西又賞給了他。
段錦眉開眼笑地接過來。
丫鬟見他還沒鋪床,炕桌上果的確有書,便坐到炕上翻了翻:「真在讀書啊?」
段錦抽出刀:「是兵書,別亂動。」
兵書是貴重的東西,在葉家也是典藏之物,只有葉家人才能摸得到。丫鬟曉得事,忙縮手。
看了一眼段錦,卻怔怔。
她是知道段錦從小在葉家私學裡伺候小郎君們,跟著上了學。她不知道,主人竟將兵書都借給他回來看。
怪不得要關門。
段錦挽個刀花,喜道:「好刀!」
丫鬟道:「皇帝賞的,能不好嘛。」
段錦收了刀,殷勤地開柜子拿了乾果點心出來招待丫鬟:「姐姐吃。」
無事就喊名字,有事才叫姐姐。這般討好,必有所求。
丫鬟:「哼。」
果然,段錦問:「別人都得什麼了?」
丫鬟說:「皇帝老爺給的上好的貂皮,主人叫給四老爺送去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