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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已經站在水缸邊,看著缸里的東西,神色冷峻。

  范齊將屋裡的燈拿過來,照進去,裡頭皆是銀光閃閃的刀劍和鎧甲。

  凌霄拾起一把刀,刀柄上赫然刻著「應天」二字。

  「這是應天軍的兵器!」范齊面色冰冷,「老人家,你從哪裡弄來的兵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人抱著頭,企圖逃竄。

  凌霄目光一寒,反手將刀架在老人脖子上:「這些兵器的主人在何處?」

  老人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上,大哭道:「都死啦!死在荒地里!又不是我殺的,別殺我!」

  范齊看著那些東西,面色煞白。

  再看向凌霄,只見她目光定定的,手中緊緊握著刀柄。

  「那些人的屍首在何處?」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我要親自去看看。」

  ————

  寒風呼嘯過荒野,陳三一手提著燈,一手攙扶著老人,走在前頭,心裡頭慌張不已。

  他不過想著公主跟前立個功,沒想到把自己舅舅掀了。

  若是舅舅不小心捅了什麼馬蜂窩他,他豈非要遭遇連坐之罪?

  幸好,公主和她身邊的人並沒有為難的意思,不打不罵。可陳三也不知道這些貴人腦袋裡賣的什麼藥,會不會等會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

  「舅舅,」他越想越害怕,小聲問道,「你方才跟幾位貴人說的話,可都是實話?他們背後可都是大人物,我們可吃罪不起……」

  「還不是怪你。」老人瞪他一眼,「我不讓他們進門,你非要把人帶進來,現在好了……」

  「旁話莫說了。」陳三苦著臉,「你方才說的那些,可都是真話?你真的不曾參與?」

  「怎麼連你也不信我?」老人惱道,「昨天夜裡,有一群人在村子外頭打起來,把整個村子都嚇得不敢出門。後來隔壁那小子看消停了,自己跑了出去,說人都死了,不過都是官家的人,身上好多之前玩意兒。他平時對我多有照拂,叫我趕緊去揀些回來,說晚了就沒了。我力氣小,又沒有牲口,只能兜里揣著,懷裡抱著,胡亂揀了幾樣。後來村子裡的人都聽說了,都去了。有些人去晚了,什麼也沒有,就到別人家裡頭偷。我就防著這一手,就先藏到水缸里。就這麼件事,我能騙你?」

  「舅舅你也真是,」陳三無奈道,「那可是死人的東西,你也真敢揀啊?」

  「死人的東西就不值錢麼?我看你是沒餓明白。都這個世道了,家裡備點值錢的,總是有備無患。就是沒料到有你這麼個賠錢貨,不肖子孫……」

  二人嘀嘀咕咕的,沒多久,只聽走在後面的范齊問道:「老人家,不是說在村子附近麼?到了麼?」

  老人眯了眯眼,停住腳步,道:「這不就到了麼?早上下了場雪,把人都埋起來了,動動鐵鍬子,挖出來就是。」說罷,拉了拉陳三,「你莫往田埂下走,別踩到人家身上去了。」

  范齊看向凌霄,見她點了點頭,便命令手下人動手挖掘。

  正如老人所言,沒多久,便有屍首被挖出來。

  凌霄每聽到有人說「有了」,便連忙衝上去,看屍首的模樣。

  天寒地凍,那些屍首的模樣都極其悽慘。

  不幸之萬幸,沒有一個是沈劭。

  但事情並未因此變得樂觀,范齊走過來,道:「公主。應天軍的兄弟們辨認了一番,死者身份坐實了,確實是隨公子一道去天津衛的衛士。」

  這是壞消息。

  凌霄看著四周的雪原,感到有幾分迷茫。

  「他們一共去了多少人?」好一會,她問。

  「除公子外,一共去了兩隊人馬,共二十四人。」范齊越說越自責,「都怪我,前陣子病了一場。公子體恤我,叫我留下歇息。若不犯懶,便不會生出這番變數。」

  凌霄沉吟片刻,搖搖頭:「不怪你。此事能做得如此利落,背後定有高人操刀。別想那些了,只要一刻沒有找到沈劭的屍首,他就還有一線生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等加緊找到他才最是要緊。」

  范齊嘴唇緊抿,少頃,點點頭。

  月亮越升越高,給白色的大地覆上一層銀光。

  眾人在野地里生了幾堆篝火,繼續清理屍首。

  「這個人是誰?」一名軍士忽而道,「不像是我們的人。」

  凌霄忙走過去看,卻見那人身著裘衣,並不似自己這邊任何人的裝束。

  范齊眼尖,一個箭步上去,從死屍手中扒拉出一個藍色的錦囊。

  「這是公子的!」他驚呼道,「公主,這是公子腰間的錦囊!」

  凌霄心頭一緊,將錦囊拿過來,就著火光將錦囊打開。

  它癟癟的,裡頭似乎只有一樣東西。

  倒出來,手心一冰。

  凌霄認了出來。那是先皇后賜給沈劭的玉兔子,她也有一隻。

  ——「興許是先皇后在天有靈,保佑你我歷盡生死,仍能相逢。」

  從前沈劭說過的話,突然在心頭浮起。

  鼻子一陣發酸,凌霄將那玉兔子緊緊攥在手心。

  他沒有死。

  心中一個聲音反覆道,他沒有死……

  「還發現什麼了?」她深吸口氣,強令自己鎮定,轉身問道。

  只見范齊手裡拿著一個死屍身上的腰牌,正對著火光細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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