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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酈站在穿梭不息的人群之後,清風拂過,撩起衣裙翩飛,她將一綹垂到面前的髮絲撩到耳後,沖他吟吟淺笑。

  趙璟疾疾奔向她,卻見她突然撫著胸口劇烈咳嗽,嘔出一口鮮血。

  第66章 暈倒在他的面前

  他如少年時向她奔來

  崔春良反應極快, 忙上前攙扶住魚酈,驚駭地看著地上的血漬,「娘子……」

  趙璟穿過人群跑過來, 把虛弱癱軟的魚酈摟進懷裡, 抬手擦拭她的唇角,可那血好像越擦越多,把她精心描畫的妝容弄花。

  魚酈殘存著一絲意識,靠在趙璟的臂彎間呢喃:「我的蜜冬瓜魚兒……」

  那油紙包早就在趙璟奔向她時被丟掉了, 裹著糖霜冬瓜魚散落了一地,被人反覆踐踏,碾入塵土。

  趙璟感覺到一陣無力。他曾經無比堅信只要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柄,就能掌握自己的人生,免於流離,免於災禍, 再也不會經歷失去心愛人的痛苦, 可是到頭來, 一切都是徒勞。

  官家掌控不了生死,連一小包完整的蜜冬瓜魚兒都不能送到魚酈的手中。

  他哽咽著吩咐崔春良:「去, 再去買一包蜜餞,只要一包,不可奢侈。」

  崔春良紅著眼睛應是, 佝僂著身體走向商肆。

  馬車從東華門疾入宮闈, 甚至來不及換肩輿,黑駿直奔向紫宸殿,一路上宮人跪拜, 絮語議論。

  都知道蕭娘子病入膏肓, 怕是要不行了。

  趙璟打橫抱著魚酈進了紫宸殿, 吩咐:「快去請藥王。」

  万俟燦來得很快,先試魚酈的鼻息,而後略微鬆了口氣,才搭上她的脈。

  她沖合蕊道:「將藥拿來給她灌下。」

  趙璟忍不住問:「如何?」

  万俟燦低頭沉默了良久,道:「這副藥灌下去,窈窈很快就會醒過來,官家不要離開,珍惜她還醒著的日子,有什麼話快些說吧。」

  趙璟目光呆滯,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

  万俟燦見他拉著魚酈的手不放,怕他疑心再生事端,又道:「這些日子我住在宮裡,也知道些宮裡的規矩,官家讓御醫們再來給窈窈診脈吧,不可聽信民女一人之言。」

  這是在絕後患,免得將來魚酈走後,趙璟翻舊帳覺察出蹊蹺。

  趙璟閉了閉眼,「朕知道了。」

  趁著魚酈還在昏睡,趙璟召御醫來診脈,給出的結論都是一樣,脈沉而弦,命不久矣。

  趙璟倒是沒有再鬧,他坐在病榻前緊握住魚酈的手,「你們退下吧。」

  殿中焚了魚酈最喜歡的都夷香,羊脂玉瓶中是她喜歡的海棠花,可惜不是當時的季節,花葉有些枯黃捲曲。

  魚酈醒來時夜色已深,鎏金蓮花燭台上燈火耀耀,打在青石磚上斑駁影絡。

  趙璟就坐在榻邊,仍舊穿著白苧襴衫,一眨不眨地瞧她。

  見她醒了,他勾起唇角:「窈窈,餓不餓?」

  語氣平常的就像是每一個同床共枕後甦醒的清晨。

  魚酈搖頭,只覺嗓間仍有血腥蔓延,聲音沙啞:「尋安睡了嗎?」

  「都快子時,他早就睡了,你若是想他,我讓乳母把他抱來給你看。」

  魚酈還是搖頭:「算了,這孩子隨你,脾氣太暴,若是把他吵醒又要鬧一通了。」

  趙璟撫著她的手,輕聲說:「我脾氣不好,我以後會改的,只要你好好的,我再也不對你發脾氣了。」

  魚酈凝著他的面,清澈的眸中倒映出他的影子,沉默良久,才輕飄飄地說:「好啊。」

  万俟燦曾囑咐趙璟,有什麼話快說,可真當魚酈醒來,趙璟卻又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麼。

  兩人之間最美好、最值得回憶的辰光便是十六歲之前的那段相依相伴的日子,可那又是最隱秘的情殤,誰也不願意碰觸。

  兩廂緘默,趙璟見魚酈的精神不濟,便給她掖了掖被角,道:「你睡吧,你還有哪裡想去的,明日我還帶你去。」

  魚酈擁著被衾轉了轉眼珠,「我想去相國寺,不進去聽和尚念經,我想去買相國寺外的炙烤兔肉。」

  趙璟輕笑,鳳眸彎彎儘是寵溺融化其中,他輕點了點她的額頭,溫柔道:「好。」

  魚酈越過他看了一眼更漏,趙璟會意,平開袍裾上的褶皺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這就走了。」

  他出了殿門,身後只跟了崔春良,提一盞犀角燈,身披月色融入漫漫黑色。

  趙璟走後,魚酈便坐了起來,万俟燦鬼鬼祟祟摸進來的時候正見她對著鎏金蓮花燭台出神。

  「你怎麼了?」万俟燦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今日她當街吐血,瞧上去嚴重,但其實不過是清晨飲的那盞藥在作祟。

  万俟燦醫術詭異,慣常愛劍走偏鋒,道她只是給魚酈除一除心火淤血,做得逼真些,省得那位精明的官家看出破綻。

  她完全是多慮了,今日見趙璟的模樣,活像丟了魂魄,再不似從前那睿智強悍滴水不漏的皇帝,而只是個即將失去愛人的可憐蟲。

  魚酈偏頭看她,燭影落在她的臉上,暗昧淺淡,顯出幾分憂鬱:「想起白天時他拿著蜜餞朝我走來,我看著他的樣子,突然有些恍惚,我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趙璟的皮囊生得極好,魚酈自小看人先看臉,這些年見慣了各色郎君,也沒有找出比他更好看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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