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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喝,是給陛下送去。」

  「是,那奴仔細盯著,保管送得妥妥帖帖的。」

  「我親自去。」

  「這……」

  如意怔了怔,賠起一個笑。

  「陛下那頭忙著,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得空相見。您去了,要是白等半日,陛下轉頭聽說了可要心疼,沒的還要責怪奴婢們,沒照料好您。」

  「不要緊。她若真忙,我在殿外遠遠瞧一眼,便走了。」

  「您這是何苦呢。身子這樣重了,還要白費這一趟辛苦。御醫可是交待了,行走坐臥皆要小心的。」

  「也沒有那樣嬌貴。」

  顧憐低頭,撫了撫隆起已經十分明顯的小腹。

  「她要是這樣不爭氣,還如何做陛下的孩子。」

  「公子!」

  如意急得跺腳,見實在勸不住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說了實話。

  「您又哪能不知道呢,如今朝堂上那一班大臣,以沈蘭溪他母親,沈老大人為首,說話一個比一個不中聽。這節骨眼上,您好好在宮裡靜養也就罷了,又何必往外面走動,沒的再讓他們抓著什麼錯處,又要受好大的委屈。」

  顧憐垂著眼,無聲地彎了彎唇角。

  如意說得還是含蓄了。

  確切地說,那些大臣們的目標已經非常明確,只有一個——

  將他賜死。

  先前,後位在他與沈蘭溪之間搖擺不定,此事人盡皆知。而轉眼,沈蘭溪便中毒病重,宮中人人皆道,是他的手筆。

  為此,沈老大人怒不可遏,不惜擺出架勢,要在大殿上以頭觸柱,也要為兒子討回公道。

  許多大臣亦聯名上奏,稱如此毒夫,蛇蠍心腸,古來罕有,若是留在君側,恐怕將來釀成大禍,更不配為皇嗣之父,令皇家蒙羞。

  她們力勸許清焰,待他誕下皇嗣後,便即刻賜死,切不可讓這等狠毒男子,誤了江山社稷。

  她們左一個陛下三思,右一個藍顏禍國,將許清焰逼得頭疼不已。

  這些話,她從不曾對他提過,但宮人私下裡竊竊私語,總有傳進他耳中的時候。

  而至於那些人中,有多少是出於對大周社稷的一腔忠心,有多少是沈老大人的知交同盟,又有多少,暗中與齊王結為黨羽,他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在旁人猜測他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他其實並不很在意。

  這宮裡每個人的性命,都是帝王一句話的事。

  許清焰若是捨得,便下詔就是了。

  但眼前小侍人苦勸不已,顧憐終究沒有堅持己見。

  「罷了,不去就不去,你也莫同我著急了。你且去照一照鏡子吧,戲台上唱武將的,都不如你臉紅脖子粗。」

  他開了一句玩笑,按下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努力使神色顯得平靜。

  如意這才鬆了一口氣。

  「公子就別拿奴打趣了。差不多是午膳時候了,奴去吩咐他們擺桌子。」

  顧憐卻只覺心中仍滯悶得很。

  「我今日實在沒有胃口。」

  「那也揀清淡的,多少吃些。不然肚子裡的小皇女該鬧脾氣了。」

  「稍後再說吧。」

  他懶懶地倚在榻上,口氣帶了些央求。

  「那些御醫開的方子、藥膳,我也不覺得有多大的名堂。反倒是前些日子的酸梅湯,我喝著倒還有些舒服。如今還有嗎?」

  如意繃不住,一下就笑了。

  「有,奴這就給您取去。」

  他一邊行動,一邊嘴上還要嘮叨。

  「也就是陛下寵著您了。那梅子乃是春夏的產物,如今都什麼時候了,哪裡還能有。多虧陛下有心,為防著您孕中不舒適,想喝這個,專門讓人收了好果子,加了糖熬成濃濃的梅子膏,用瓷罐貯藏起來,往後只須舀出來兌水便是,一年四季都喝得上。要不然,這會兒還真不知到哪裡尋去。」

  他道:「奴都看得目瞪口呆呢,也不知堂堂一國之君,如何還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留心。」

  顧憐讓他說得,竟有幾分不好意思。

  心頭忽地暖了一暖,又有片刻怔忡。

  然而,如意還沒出門,卻聽外間忽地熱鬧起來,仿佛有人七嘴八舌地說話,一時間倒辨不分明。

  忽然聽得一句:「請顧君接旨。」

  其聲朗朗。

  竟很有些耳熟。

  主僕二人對視一眼,如意快步上前,一把推開門,就見蘇長安站在院中,身旁圍繞著一圈宮人,個個神色驚疑不定。

  而她手中,一卷明黃聖旨,奪目得很。

  「蘇總管,這是何意?」

  如意頓時著急,仗著平日裡相熟,好說話幾分,趕緊壓低聲音上前。

  「姑姑,看在往日的交情,你得給我透個底。好端端的,這是要做什麼?我們公子如今身孕重了,可經不起閃失的。」

  蘇長安卻一改常態,臉色沉肅得很,半句也不多說,只道:「還請顧君快些出來接旨吧,時候不等人。」

  無奈,如意只得返身回來,扶了顧憐出門。

  院中宮人頃刻間跪了一地。

  他拖著八個月的身子,艱難地跪下去,聽見蘇長安展開聖旨,用平板的,公事公辦的語調,一字一句地念:

  「茲有昭陽宮顧氏,嫉妒失德,不堪奉聖,著削去尊位,廢為庶人,即日遣往別院安置,望其潛心思過,慎行修德。欽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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