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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立刻知道,自己犯了宮中忌諱,慌忙告了個罪,見許清焰不責怪他,才淚眼汪汪抬起頭來。

  「奴知錯了,只是有一事,還求陛下明察。」

  「什麼?」

  「今夜之事,實是有人暗算我家公子,想要置公子於不義之地。那死無對證的賊人,絕不簡單,奴也是親眼所見。還請陛下不要被奸人蒙蔽了。」

  他咬著牙,將手高舉過頂。

  「奴所言,若有半句假話,就叫天打……」

  許清焰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示意自己知道了。

  心裡既哭笑不得,又疲憊非常。

  這小侍人怎的,和他家主子一樣不大聰明。方才還讓他不要說晦氣話,轉眼是半分也不記得。

  個中關竅,她又怎會不知。

  顧憐今夜是再無辜也沒有了,他若想明哲保身,大可以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裝作一無所知便是。他是真心向著她,才強要出頭。

  只是如此一來,擋了旁人的路,便成了旁人的眼中釘。那他們勢必會用盡手段,將他除去,以免壞了大事。

  這是以他為目標的一場圍獵。

  可是這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豈是一朝一夕可以釐清。

  沈蘭溪不過一介後宮君侍,不足掛懷,可他身後是太后,太后的身後是齊王。眼前的後宮爭鬥,不過是朝堂角力的一抹漣漪罷了。

  她身為帝王,終究也有難以作為之時。

  顧憐輕輕瞥了她一眼,臉上並未顯露分毫,只微笑著,仿佛嗔怪地看著如意。

  「還不快起來,別在陛下跟前鬧笑話了。陛下胸懷丘壑,既能趕來護我,心裡又豈能不明白。」

  「是奴魯莽了。」

  「好了,你有哭的工夫,不如去小廚房裡瞧瞧,還有什麼可吃的。折騰了一夜,我當真有些餓了。」

  他看了看許清焰。

  「想必陛下剛議事結束,就匆忙趕過來,也沒顧得上吃飯。」

  如意這才如夢初醒,急急忙忙地下去了。

  許清焰揉了揉眉心,似笑非笑地,看一眼面前的人。

  「這會兒安排起別人來,倒是井井有條的。」

  「陛下這聽起來,可不像什麼好話。」

  「算你不笨,但也不聰明。」

  她不無後怕,抬手揉了揉這人的頭髮。

  「蘇長安只知道,宮中混入了外人,正在搜查,也不進來稟報朕。要不是謝江樓跑來求見,說太后將你召了去,你當真是被人賣出宮都不知道。」

  眼前的人卻怔了一怔。

  「謝貴侍?」

  「怎麼?」

  「他竟親自去求你。」

  「可不是嗎。」許清焰輕輕哼了一聲,「朕倒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有這樣深的交情。」

  她打量著他,揚起眉梢。

  「朕記得,你從前還為他吃醋來著。」

  顧憐眼中神色,微微變換了幾番,沉默良久,才笑了一下。

  「這是臣侍與謝貴侍的秘密,陛下就不用知道了。」

  「還和朕來這套。」

  許清焰撇了撇嘴,轉眼卻又板起臉來教訓他。

  「還說呢,這事他可辦得比你聰明多了。就你死心眼,月份這樣大了,隨口找一個由頭,拖延一時半刻的,趕緊遣人來告訴朕,能有多難呀?竟然真的一聲不吭,乖乖地跟去太后宮裡,從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樣老實的時候。」

  「陛下這是在怪臣侍嗎?」

  「還委屈了?」

  「自然。」

  顧憐忽地將她的手輕輕一甩,眼裡微微浸潤著水光。

  「陛下連日來,忙的都是朝堂大事,不到戌時不能回來。也不知我是怕耽誤誰,才不敢讓人去稟報。」

  「阿憐……」

  「我懂事,還懂出錯處來了,是不是?」

  「……」

  許清焰原本想說,她也是一時心急,並沒有當真說他,然而面前的人仿佛是真難受了,眼尾明顯地泛起紅來,睫毛濕漉漉的,沁著水汽。

  她只能連忙將人拉進懷裡。

  「是朕說錯了,你最替朕著想。」

  「陛下別和我甜言蜜語。」

  「都怪朕,朕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不要。」

  「……」

  看著她驟然怔住,無計可施的模樣,顧憐才彎了彎眼角。

  「道歉頂什麼用,我從不要這些不實在的。」

  「那你想……」

  「親我一下。」

  他大大方方地湊近過來,雙唇距她不過寸許。紅潤的,輕薄的,襯著眼裡明晃晃的光。

  看得許清焰喉頭竟不由自主地有些乾澀。

  卻在此時,門驀地被推開。

  「陛下,公子,這是奴剛進廚房煮的,趕緊趁熱……呀!」

  如意的聲音戛然而止,托盤裡的碗勺叮噹一聲,好險沒有摔到地上。

  只聽他慌慌張張地喊:「奴錯了,奴什麼都沒有瞧見!奴……要不然奴閉著眼把東西放下,再走,成嗎?」

  顧憐飛快地往後一躲,白皙的臉上騰起兩片緋紅。

  聲音強作鎮定:「無妨,你如常放下就是了。」

  小侍人的臉皺成一團,戰戰兢兢地睜開眼,脖子彎得像只蝦米,將手裡托盤往桌上一放,低著頭轉身就跑。

  連禮數都給忘乾淨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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