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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少年已經不知所措了。

  他面色煞白,眼角掛著淚珠子,又不敢落,只拿求救般的眼神,將四周的人一個個望過去。

  但是無人會理他。

  無人能理他。

  許清焰終於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她道是太后今夜,為何如此和藹,突然與她和和氣氣,有說有笑了,明面上也不為難顧憐了。

  原來皆是為了此事作鋪墊。

  看來,從他將這位娘家侄子,傳進行宮的那天起,動的就是這番心思。

  沈蘭溪、蕭暮雨,他們事先都是知情的,只等著今夜齊聚,在一旁敲邊鼓,作唱和。

  反倒是謝江樓這位正主,是當真被蒙在鼓裡。

  她看著那個無措的少年,忽地覺得很可笑,又悲哀。

  太后是怎麼想的呢?

  是覺得沈蘭溪前番辦事不利,反遭懲戒,還惹了她的厭煩,已經不堪大用。

  還是察覺了蕭暮雨,私下對顧憐親善,覺得他已並非全然聽自己的吩咐行事,心生防備。

  因此,才想再挑一個親信之人進宮,安插在她的枕邊,做自己的幫手?

  可那是他的血親。

  一入宮門深似海。

  不過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他竟也捨得犧牲。果真是常人比不了的心腸。

  一晃神間,卻聽太后問她。

  「皇帝,你納君侍,總是哀家開口代勞,也不像樣。你說句話,點個頭吧。」

  許清焰只笑得有些發涼。

  這話既沒有真問她的意思,也不打算容她反駁。

  但無妨。

  太后自己看不開,願意將侄子往火坑裡推,她倒也不必費力去攔。

  無非是在後宮裡養一個閒人罷了。

  於她,本是無可無不可的事。

  因而她只隨意一點頭。

  「既是父君一片心意,那便留下吧。」

  說完,只飲杯中酒,並不去看那少年絕望眼神。

  總之,一句話定了他此生命運的,又不是她。

  至於旁人神色各異,她更不去理會。

  既是太后最要緊的一件事,已經順利辦成了,這酒也著實沒有繼續吃下去的必要。

  太后道一句有些乏了,各人很識相地紛紛告罪起身,各自散去。

  許清焰來時,是與顧憐一同來的,走時也一道。

  因為他孕中身子不便,特意用的軟轎。

  這一夜在人前,她與他的話少,不似平日能夠噓寒問暖。剛進轎中坐定,她便握了握他的手。

  「坐了許久,有沒有累著?」

  明明是盛夏里,最熱的時候,顧憐的手卻無端地有些涼。

  他垂著眼,輕輕搖了搖頭。

  「臣侍不累。」

  她瞧著,卻總覺得他眉宇間,疲倦得厲害。

  「是朕不好,不該讓你坐在那兒,聽他們說些無聊閒話。」

  她捧過他的手,呵了幾口熱氣,又將人攬進懷裡。

  「往後這等場面,朕都說你身子不適,安心養胎,再也不去了。」

  顧憐倚在她的懷裡。

  他任由她摟著,毫不反抗,卻也不迎合,只是將頭靠在她肩上,長發柔軟地垂落下來。

  眼睫也低垂著,並不抬頭看她。

  一句話不說,像個木頭人。

  許清焰終於確定,這人是不對勁的。

  「怎麼了?」

  她俯下身去,撥開他鬢邊碎發,仔細看他。

  「是不是身上不舒服了?」

  「沒有,陛下不必多慮。」

  「那是出什麼事了,你同朕說。」

  「真的沒有。」

  他眼神微微閃爍著,躲避著她的目光。

  「臣侍沒事,不敢給陛下添麻煩。」

  「阿憐。」

  「時候不早了,陛下一會兒早些回去歇息吧。臣侍孕中,不便侍奉,就不多留陛下了。」

  「……」

  即便再遲鈍,也能聽出他今日是有問題了。

  這人是生來的膽大任性,自從認識他以來,除去先前誤會爭執那一次,還從沒見過他這般循規蹈矩。

  處處流露著刻意。

  就像一隻小狐狸,忽然有一日,不再揮舞他那迎風招展的漂亮尾巴,而是小心翼翼地夾在身後,連耳朵尖都垂了下來。

  讓人覺得,那一身火紅的皮毛都黯然失色。

  變得實在不像他。

  然而任憑她怎麼問,這人都堅稱,確是無事,至多不過是孕中精神差,有些乏了。

  許清焰也不能奈他何。

  軟轎搖搖晃晃,懷中的人不聲不響,任憑她抱著。

  既不推開她,也不肯與她多說幾句話,只是出奇地沉默著。

  一片安靜間,他呼吸時而滯一滯,或加重一分。夾雜在外面宮人的腳步聲中,聽得人無端心慌。

  但若問他,又是無事。

  如此回到他住處。

  在如意忙著將他往裡扶的時候,連蘇長安都瞧了出來,站在她身旁,悄聲問。

  「陛下,顧君的臉色似是有些不好。這是怎麼了?」

  「你問朕,朕問誰去。」

  許清焰黑著臉道,頗有些氣悶。

  但她還是收拾了情緒,換了一副溫和神色,重新走上前去。

  「阿憐,究竟怎麼了?」

  她扶著他的肩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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