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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要將他活活看出一個窟窿。

  「真的是你。」

  「什麼意思?」

  「宮外隱約傳聞,你沒有真的死成,陪葬在先帝陵寢邊上的,只是一副空棺。我聽說時,總還不敢十分相信。今日一見,方知竟是真事。」

  她慢條斯理的,笑得發涼。

  「果然,我家阿憐,永遠這樣聰明。」

  顧憐卻在她的凝視下,硬生生倒退了一步。

  「你不要亂來。」

  「再怎麼說,從前也是,兩小無猜的表姐弟。如今好不容易相見,卻變得這般生分,當真是叫人傷心吶。」

  「我如今已是後宮君侍,望你自重。」

  「後宮君侍?」

  對方的臉陡然現出幾分猙獰。

  她不顧如意發著抖,攔在兩人中間,步步逼近。

  「你說的,是先帝,還是當今聖上的後宮?」

  「你!」

  「顧憐,你不會當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貞潔烈男了吧?」

  她笑得極盡譏諷。

  「時隔數年,你還是這樣浪蕩。」

  「……」

  顧憐閉了閉眼,身子止不住地晃了一下。

  胸口像被人攫住了一樣,喘不過氣來。

  胡言,全是胡言。

  他若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姜雁,該多好。

  從前,他在安陽侯府的日子,過得並不舒心。

  生父早逝,正夫雖然將他養在了膝下,卻並不喜他,連帶著他的母親,和兄弟姐妹,也待他頗為忽視。

  在那偌大的侯府里,除了如意,沒有人真心向著他。

  所以,當年初次遇見姜雁時,他的確是歡喜的。

  姜雁是正夫的娘家親眷,雖與他沒有血緣,他也要稱一聲表姐。

  她大他兩歲,生得相貌姣好,風度翩翩。

  每每來家中做客,那些常年身居內院,見不著幾個女子的兄弟、侍人,總愛在廊下簾後,偷偷地瞧她。

  瞧著瞧著,就紅了臉。

  顧憐儘管不與他們湊在一處,但心裡,也不能免俗。

  當這位人緣極好的表姐,頭一回主動與他說話時,他的心跳得,當真是快極了。

  平日裡伶牙俐齒,總被訓斥不守德行的人,竟難得話不成句。

  他以為,姜雁待他,是親近的。

  她來府上走動得越來越頻繁。每回來,總會避開旁人,悄悄與他說幾句話。

  有時是聊院中新開的花,長高的樹。

  有時是談京城的街上,那些新奇的,他從不曾親眼見過的事物。

  也有些時候,她會小聲道,阿憐穿今日這身衣裳,格外好看。

  他會故作鎮定地三兩句揭過,然而頰邊的紅卻怎麼也掩不住。

  他以為,終於有一個人,是將他裝進了眼裡的。

  內院中漸有流言,道是姜雁格外喜歡他,沒準哪一日,便要讓爹娘來提親。

  對此,正夫自然是不願意的。

  也不知他們是怎麼說的,總之,母親很快做主,替他說了一戶人家。

  是吏部侍郎的女兒,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人。

  為了這,他甚至不甘心地鬧過,因為目無尊長,出言頂撞,結結實實地跪了好幾日的祠堂。

  後來回頭看,方覺得當年太天真。

  他太年輕了,並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

  他以為自己與姜雁,是兩情相悅,海誓山盟。

  其實他只是單純地高興,在府中那麼多年,明里暗裡都不受人待見,終於有一個人,願意主動親近他。

  終於有一個人,能瞧出他的好來。

  直到,他被姜雁拉進閒置空屋的那一天。

  他整個人都慌了神,只知道問:「表姐,你要做什麼?你先放開我,有話慢慢說。」

  嘴卻立刻讓人緊緊捂上了。

  他曾經信賴、親近的人,終於露出了禽獸爪牙。

  她將他推在牆上,牢牢按住,撫摸他拼命發抖的身子。

  「阿憐不是最乖了嗎?」她道,「讓我好好疼一疼你,聽話。」

  他力氣敵不過她,又怕,又氣,全身止不住地發冷。

  偏生被她用力捂了嘴,連開口說話都辦不到,只能徒勞地嗚咽,眼淚順著下巴,把衣襟都打濕了。

  他想說,求求你。你不是這樣的,求求你。

  她卻只像豺狼一樣,撕扯他的衣裳。

  一時忘形,她對他的鉗制稍微放鬆了一些。他抓住時機,一口咬在她的手上。

  她翻了臉,惡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怒罵:「小蹄子,給臉不要臉,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就是這一聲,引來了路過的老婢女。

  他逃出生天,腿軟得站不住,跌坐在老婢女的腳下,拼命地哭。

  姜雁卻只施施然整理了衣衫,對趕來的正夫抱歉道:「阿憐邀我至此,侄女一時把持不住,昏了頭。」

  深宅大院裡的事,向來是長腿的。

  流言傳得飛快。

  人人都道,他是天生的浪蕩貨,明明已經許了人家,卻還能同自己的表姐廝混在一處,當真是不知羞。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傳說他本不是頭一遭,從前在閨閣里,與家中婢女也不清白。

  他羞憤欲死,卻沒有人容他辯解。

  隨後,吏部侍郎家也聽見了風聲,好聲好氣地上門,藉口八字不相合,將婚事給退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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