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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暮雨從前,是太后身邊的侍人,後來才被賜予她的。

  這造就了他恭謹、和順,懂得察言觀色的性情。

  他在她跟前伺候時,總是溫柔妥帖,細緻入微。真如其名,和風細雨一般。

  許清焰知道,他是自己的第一個君侍,出身既低,又伺候得仔細,便向來待他寬厚一些。

  至於喜歡,倒也談不上,只是滿意他性子安靜,懂眼色,從不給她添麻煩罷了。

  可是今日一瞧,卻陡然覺出好來。

  哪裡都好。

  比有些恃寵而驕,在閨閣里還和人牽扯不清的人,要好得多。

  她淡淡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忽然聞見鼻端一陣香氣。

  馥郁,卻不俗,仿佛不是內務府見慣的那些。

  「這香倒是好,是什麼?」她隨口問。

  不料蕭暮雨莞爾一笑。

  「能得陛下一句誇讚,是它的福分。看來臣侍改天該好好謝過顧貴人了。」

  「這是……?」

  「是西域進貢的香露,顧貴人前日贈與我的。」

  許清焰放下手中湯匙,默默捏了捏眉心。

  如何換了一個地方,仍有他的事。

  第18章

  ◎小狐狸也會為她繡香囊啊。◎

  這珍貴的貢品,她只賞了顧憐一人,眼前人身為昭儀,卻沒有份。

  儘管她是帝王,給誰不給誰,原是她說了算。也是她親口說的,叫顧憐自己收著用,或隨意做人情,她全不過問。

  但當面被提及,終究有幾分尷尬。

  此事換了尋常男子,大約是要鬧一回彆扭的。

  可蕭暮雨只是淡淡笑了笑,向她碗中夾了一筷子小菜。

  「這一瓶是蘭花氣味的,臣侍以為不俗。」

  他道:「陛下今日過來,心浮氣躁的,聞這個味道,正好靜心寧神。」

  見被他一眼看穿,許清焰也無謂隱瞞。

  她正色看他,徐徐吐了一口氣。

  「朕有一事,想聽聽你的意思。」

  「臣侍久居深宮,才疏學淺,如何敢在陛下面前賣弄口舌。」

  眼前人笑容平靜。

  「不過,若是家常閒話幾句,倒還是行的。」

  「依你所見,過往之事,重要嗎?」

  「哪一種過往?」

  在他通透又明亮的目光里,許清焰思索了一小會兒,才緩緩開口。

  「譬如,有一個人,在朕跟前還稱得上忠心盡力,不過從前卻有失節之嫌。」

  「那他在效力陛下後,可曾德行有虧嗎?」

  「不曾。」

  「那便是了。」

  蕭暮雨笑得柔和,語聲不緊不慢。

  「臣侍身在後宮,不懂得陛下的家國大事,本不該置喙。但既然陛下信我,開口相問,那臣侍便斗膽當一回失德之人吧。」

  他道:「有一句古話說,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臣侍以為,過去的便是過去了,只要他如今能盡心侍奉陛下,能使陛下高興,那才是最要緊的。」

  「你這樣想。」

  「是。臣侍是個眼界小的男子,只知落在眼前的,才是實在的好。」

  他用稍顯戲謔的眼神望著她,微微揚起唇角。

  「便如這西域的香露,只要終究還是到了臣侍的手上,臣侍便不會去細想,陛下最初有沒有想著給我。」

  「……」

  許清焰冷不防,在這裡被他設了個絆子,一時啼笑皆非。

  但與此同時,心裡的某一處倒是舒泰了不少。

  她也並未道破,她方才問的並不是朝堂之事。

  說實在的,以蕭暮雨的心細如髮,他是真沒有看出端倪,還是有意假作不知,她還真不能確准。

  蕭暮雨見她眉心展開,也不多話,只叫一旁的侍人撤了飯菜,送上飯後的茶水,再拿了熱帕子來擦手。

  帕子在熱水裡,浸得微燙。

  許清焰在掌心裡敷了片刻,覺得筋骨都松泛。

  身邊人這才柔聲問:「陛下今日赴宴,去相看那些官家小姐們,可瞧見什麼中意的了?」

  「沒有。」她囫圇道。

  「聽太后說,明日裡還要辦賽詩會,好考驗她們的談吐與才情。」

  一聽見這話,許清焰便不由得頭疼。

  「當真是把朕給煩死了。」她苦笑道,「太后要考她們,卻是朕作陪倒霉。」

  說這話時,難得不像個皇帝,反而又像回到了前世里,對著試卷犯怵的場面。

  她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為了活命,身不由己,被迫去學治國理政也就罷了,這吟詩作賦,卻不是依葫蘆畫瓢就能學會的事。

  這為難的是那一眾官家小姐嗎?

  分明是她啊。

  蕭暮雨不知她心裡想頭,只瞧她臉上光景,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陛下文韜武略,如何就被一場小小的賽詩會給難住了,還在臣侍這裡耍賴。」

  他作勢在她肩上,輕輕推了一下,目光卻閃動。

  「既然如此,不妨就推脫不去了吧。」

  「你在教朕躲懶?」

  「作詩講求心境,陛下心浮氣躁,便是勉強去了,大約也是不痛快的。」

  許清焰原本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聞言忽地瞥了他一眼。

  蕭暮雨不是多話的人。

  帝王做什麼,或是不做什麼,自有考量,原輪不到他來插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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