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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不料,在潁川王眼中,是以為她知道他生性媚,在閨中便有流言,這才肆意輕浮地與他玩鬧。

  許清焰閉了閉眼。

  眼前又是那一夜,他渾身燙得跟火似的,跪在她身前,用杏花春雨般的眼神望著她,向她索求。

  他說:「陛下先前,捉弄我的時候,不是很喜歡我的身子嗎?」

  果然,他在旁人,在他的表姐姜雁跟前,也是同一副模樣。

  或許更甚。

  心頭忽然滯悶得厲害。

  明明還沒到梅雨季節,卻唐突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潁川王的聲音低低的,賠著小心。

  「陛下不要太動氣。」

  「你覺得朕聽見這些,還能喜笑顏開嗎?」

  「陛下恕罪。臣今日多嘴,與您說這些,只是以防陛下不明就裡,將那姜雁指給了皇子。畢竟人言可畏,將來萬一引出事端來,沒的損了皇家體面。」

  對面的人拱手正色。

  「但這話聽過,也就罷了。閒人總愛搬弄是非,我等外人,又怎知其中幾分為真,幾分是假。如今顧貴人既然侍奉陛下體貼,從前幾句流言,又能作什麼數呢。」

  「你是在勸朕,不要遷怒於他。」

  「是。若因臣三兩句間,起了禍事,豈非造孽。」

  許清焰擺弄花枝的手,忽然重了幾分。

  一朵梔子沒能受住,啪的一下,應聲折斷。潔白花朵摔落在案上,花瓣四散零落。

  她看了一會兒,忽地輕輕一笑。

  「喏,這便是你先前說的,一片痴心。」

  「這……」對方一怔,「是顧貴人送的?」

  「不然呢,還能有誰會動這樣多的心思。」

  她揚著唇角,目光卻冷淡。

  「朕有些倦了,便不多留小姨了。今日的話,你知我知,出了這扇門,便當從未提起過,你也不必掛懷。」

  「陛下……」

  「放心吧,朕不至於為了幾句閒話,和一個男人計較。」

  兩位主子說話,蘇長安按著規矩,遠遠地站在廊下。

  瞧著潁川王離開了,她才捧著一壺新茶進屋,猶不知發生何事,臉上還掛著常年不變的笑。

  「陛下與親王聊了這樣久,奴婢一猜,便該是將茶喝乾了。」

  她將案上的空茶壺挪開,把新茶倒了一杯,遞過去。

  「這今年新貢的明前龍井,陛下嘗著,可還合口嗎?」

  「還行。」

  「那便好。陛下早上說,讓奴婢留出兩斤來,一會兒到顧貴人處用晚膳時帶去,讓他嘗個新鮮。奴婢已經備好了。」

  她打趣道:「陛下如今也稀奇呢。日前還說,不是真心喜歡人家,可見著什麼好東西,頭一個便惦記著他。」

  不料許清焰臉色一沉,一下將手裡的茶盞重重磕在桌上。

  茶水四濺,一時間驚得蘇長安都手足無措。

  回過神來,她慌忙搶上前。

  「陛下息怒,仔細讓熱茶燙了手。」

  許清焰卻沒讓她擦拭,反而將手抽回,霍然起身,臉色陰得如山雨將至。

  這是從未有過的場面。

  她侍奉的這位陛下,從前做皇女時,溫雅端方,循規蹈矩。後來突遭巨變,從墜崖意外中撿回了一條命,又登上皇位,陡然深沉穩重了許多。

  這位年輕的新君,一直在竭力踐行喜怒不形於色的準則。

  即便是面對朝堂上的一攤爛帳,即便是得知齊王與太后皆與她不利,她也從未大動肝火,顯露怒容。

  至多不過是

  麗嘉

  道一句:「都出去,讓朕自己歇一歇。」

  像今日這般神色,她還從未在自家陛下臉上見過。

  她不知出了何事,只能先低頭賠罪。

  「都怪奴婢笨手笨腳,請陛下責罰。」

  許清焰卻只涼涼笑了一笑。

  「誰同你說,朕今晚要去顧貴人處?」

  「啊?」

  「誰又說,這茶非得給他不可?」

  「這……」

  「朕今夜偏去瞧蕭昭儀。」

  在她全然失措的目光里,許清焰冷著臉,拂袖而去。

  只余她半晌回不過神來。

  ……

  蕭暮雨的住處,在園子後頭,為的是方便伺候太后,常去請安說話。

  那是一處僻靜雅致的所在,距許清焰的居所倒遠。

  她過去時,裡面晚膳都已經擺上了。見她來,才忙忙地停了筷子,起身接駕。

  「不知陛下要來,臣侍失禮了。」

  蕭暮雨福身行禮,一如既往,恭謹且溫柔。

  許清焰虛扶了他一把。

  「無妨,原是朕突然起意,不曾與你說。你這裡若有空,替朕添一雙筷子。」

  「陛下說笑了。臣侍這裡,自然是永遠歡迎陛下的。」

  一旁有小侍人,殷勤奉上碗筷來。

  這人攙著她坐了,素手白淨,又替她親手盛一碗湯。

  「這是春日裡的醃篤鮮,以肉與鮮筍同燉的,不是什麼金貴東西,不過是吃一個時令罷了,也不知合不合陛下的口味。」

  他道:「臣侍讓小廚房再添幾個菜吧。如今在行宮,處處不同於宮裡,多是家常菜色,倒也別有一番意趣。」

  許清焰只是笑了笑。

  「不必忙,足夠多了,你也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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