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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警.車開路護送他們去臨近的醫院,就連警署隊長也一同坐在他們的這部私家車內保駕護航。

  在外人面前,他們仍是小叔與長嫂的身份。

  宗恕低頭看著怛梨全身無力地倚在自己懷中,唇色慘白,額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身體卻在漸漸失溫。他心急如焚,雙眼血紅,仿佛痛的那個人是他,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分明暴起,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用藏於西裝之下的那隻手輕輕撫著她的背,試圖為她緩解稍許疼痛。

  怛梨被推入手術室的幾個小時,宗恕始終在手術室外焦急地來回踱步,全程不發一言,就連一口水都不喝。

  警署隊長原本跟來是想要同他詢問當時的現場情況,見此情景,也不敢開口了,只得乾巴巴地站在一旁陪著一起等。

  幾個小時後,手術才終於結束,怛梨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中彈位置還差半寸便會擊中臟器,已經傷及了根本,之後恐怕還需要修養調理很久才能恢復。

  宗恕遠遠站在病房門口,靜靜看著怛梨面色蒼白地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他不停反覆地在想,如果他沒非要拉著她來看電影、如果他沒給她披上自己的西裝外套,又或是他當初沒有給她那把槍,怛梨就不會出事了。

  若她用的仍是弩箭,傷她的那個人此刻早就已經死了。

  警署隊長早已等得在門外走廊靠著牆睡著了,聽見宗恕和醫生的談話聲才頭昏腦脹地醒過來,客客氣氣地同宗恕商議接下來的打算。

  因電影提前開場,沒來得及入場的客人一直在影院外面嚷嚷,經理不得已便將人都放了進去,那開槍的賊人便是混在其中,趁人沒留意時混上了二樓。

  「近來有多起愛國商人及其親眷被暗.殺的事件,宗先生,您務必千萬小心。」

  「不如就將那個人交給我吧,等問出什麼來,我再差人同您講。」宗恕眼中閃著寒芒:「若是沒能問出什麼來......就當沒那人從沒出現過吧。」

  警署隊長背後一凜,像他這種滑不溜手的人,瞬間窺得宗恕話中暗含之意,自然也樂得將這麼個燙手山芋交予宗恕處置,哪方都不開罪。

  宗恕命人打點好了各家小報和醫院警署的一干人等,將這件事隱下,對外只宣稱嫂嫂病了,在醫院中養病。

  四處兵荒馬亂,有槍聲響起並不是什麼稀罕事,用不了幾天,那夜影樓中的槍聲便在燈紅酒綠中被人淡忘了。

  怛梨住院時,宗恕每日都到醫院親自照料,知道一點的,都道他與嫂嫂間有些什麼不可道與外人聽的秘事,不知道的,都道難得他留洋多年卻仍重視家族親情,連待哥哥的遺孀都這樣無微不至,事必躬親。

  手術之後,怛梨昏昏沉沉醒來過幾次,每次都沒過一會兒便又疲倦地睡去,等她徹底清醒後,第一件事便是摸向自己空空落落的耳垂。

  「不用找了,路上弄丟了。」

  宗恕坐在床邊,拿毛巾沾了溫水為她輕輕擦拭嘴唇,動作極柔極輕,像是在擦拭他最鍾愛的一件寶石。

  他又想逗弄她,又捨不得她著急,於是話音未落,見怛梨微一皺眉,便又自己率先繃不住地立刻改口,「騙你的,我幫你好好收起來了,等你病好出院了我再拿給你。」

  怛梨平躺著,一雙眼睛平靜地打量著宗恕:「你瘦了。」

  「原來你還知道我之前的模樣,知道我究竟是胖了還是瘦了,我還以為你眼中從來都看不見我。」

  宗恕聲音越發低啞下去,強忍著喉嚨中的哽咽,握起她的一隻手,垂首將自己的額頭緊貼著她的手背肌膚,輕輕地,輕輕地反覆磨蹭,怕自己弄痛了她,又貪婪得總覺得感受得不夠清楚真切。

  等又過了幾日,她已經能夠被允許每日起身坐一小會兒了,宗恕便命人買了一大堆她平日愛吃的點心送到醫院來,每次只餵她吃一點點,主要是為了變著法的哄她開心好乖乖吃藥。

  怛梨躺在病床上,看著點滴瓶裡面的液體一滴一滴沿著透明的管道流入自己的身體,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自己和這世上的其他人並沒有任何區別,也會生病,也會受傷,也會死。

  死,一個多麼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

  她正望著點滴瓶出神,宗恕拿了一小塊松子糖遞到她唇邊。松子的味道清香特別,怛梨被勾起了許多過往的記憶,正要咬,宗恕又倏然將那顆松子糖收回了掌心。她沒咬到糖,只咬到了他的手指。

  宗恕望著她笑著一臉溫良,眼睛裡卻含著縷只有她能夠分辨出的頑劣。

  一旁的女護士忍不住笑道:「先生對夫人可真好,又細心又耐心,以後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有福氣嫁給您做太太呢。」

  護士拿了藥,正要上前,宗恕坐在床邊伸手接過,放在掌心檢查過後,親自扶怛梨起來。

  自從怛梨受傷後他便看誰都覺得可疑,即便是護工照料怛梨換藥更衣,他作為「小叔」不合適在場的時候,也必會手背在腰間按著槍、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口。

  怛梨整個人都被他圈在臂彎里,宗恕將檢查過的藥丸放入她口中,端著水杯餵水給她服藥,寬闊的背全然擋住了身後的視線。

  在小護士的眼皮底下,宗恕用剛剛沾了糖霜的拇指指腹在怛梨下唇輕輕撫摸拭過,眼含笑意,「稍微嘗嘗味道就行了,現在還不可以多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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