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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不化妝,衣著簡單素淨,又是從小與世隔絕地長大,臉上天然比同齡人多了絲單純的稚氣,所以最初看到她跟著宗恕從車子上下來時,馬場負責人還以為她是宗恕的小侄女。

  宗先生待人向來都是儒雅有禮,教養極好,像剛剛那樣沉著臉全然無話,已經是動氣發怒的表現。

  馬場負責人想想也覺得都怪自己疏忽大意,竟然連那女孩是盲人、需要特別照料都沒發現,還一路纏著宗先生說話,也難怪宗先生剛剛那麼不高興。

  想明白了這層關係,他再不敢怠慢輕視,忙叫人去拿了農場自采自榨的蔬果汁給阿梨品嘗,態度也是格外殷勤。

  馴馬師正在馬廄外的水池給一隻小馬駒洗澡,那小馬駒像是認得宗恕似的,一見他過來,撒歡地揚起兩隻前蹄,緊接著又「嘚嘚嘚」地原地繞圈,水花濺了阿梨一身,宗恕伸手輕輕拍了拍它的頭,它才稍稍安定下來。

  「瞧瞧,知道宗先生來了,它們也高興呢。」馬場負責人開了竅後便可著勁兒地在阿梨面前說宗恕的好話,馬屁拍到了極致:「宗先生對咱們員工好,對馬也好。咱們的馬都是精心餵養訓練過的,通人性又聽話,先前有好幾個劇組要來租馬的,宗先生一次都沒答應。」

  小何見不得這種溜須拍馬的行徑,跟在旁邊,全程在心裡默默腹誹:瞧什麼瞧,讓兩個盲人瞧瞧,可真有你的。宗先生又不缺錢,接手這個馬場不過是興趣愛好,當然看不上租馬的那幾個錢,這有什麼值得講的,笑死我了。

  ......

  剛走進馬廄,阿梨的一邊耳朵里便頓時充滿了幾十匹馬的嘶鳴聲。馬都跟宗恕很親近,他一走過,紛紛從隔欄中拼命想要將頭伸出來。

  盲人本就對聲音格外敏感,尤其她只有右耳有聽力,頓時覺得周遭嘈雜尖銳刺耳。

  她正想抬手捂住耳朵,宗恕忽然側身將她攬在胸口,一隻手扶在她頸後,另一隻手覆在了她的右耳上。

  阿梨的鼻尖臉頰和額頭觸著一片細膩涼滑的衣服面料,雖然她聽不到,但隔著宗恕身上的西裝,依舊能清晰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堅實有力。她被他皮手套溫柔包裹住的那隻耳朵,耳廓和耳垂都在鼓鼓發熱。

  直到馬兒們陸續都安定下來,阿梨也適應後,宗恕才將擱在她耳朵上的那隻手移開,換去牽著她的手。像是怕隔著手套握不牢她的手,宗恕牽著她的手指比平常牽著她時多用了些力度。

  馴馬師給阿梨專門挑了一匹小馬,就是剛剛在外頭洗澡的那一匹。

  阿梨一聽小馬是給小孩子騎的,說什麼也不肯騎一匹還在上幼兒園的小馬,一定要換一匹成年人騎的高頭大馬。

  馴馬師完全看宗恕臉色辦事,見宗恕一直也沒個定奪,便只能幹站著等。

  馬場負責人適時出來打圓場道:「宗先生,馬術服已經準備好了,咱們要不先移步換衣間?」

  宗恕回過神來:「不用搞那些花架子,還不夠折騰的。」

  說完,又轉頭對馴馬師道,「去給她牽我騎的那匹來。」

  宗恕是騎馬的熟手老手,自然穿什麼都無所謂,可他不是想著這小姑娘是頭一回來,不得給人家弄個全套好好體驗一下麼。

  馬場負責人心裡委屈屈,總之他是琢磨不透宗先生的心思,只好又繼續和阿梨恭維宗恕道:「現在的人騎馬要麼當個娛樂消遣,要麼只追求姿勢形態,宗先生馬術一流,要是去參賽肯定能拿獎。」

  等馴馬師將馬牽來,宗恕牽引著她的手嘗試著摸了摸,阿梨才意識到這真是一匹真正意義上的「高頭大馬」,馴馬師也說這匹馬的骨架身量比尋常的成年公馬還要高大許多。

  阿梨踩著凳子在宗恕和馴馬師的協助下爬上馬背,搖搖晃晃的,刺激又興奮。

  馬場負責人見她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騎在那麼大一匹馬上,不由得都有點替她擔心,下意識看向宗恕:「宗先生,不用戴個頭盔麼?」

  宗恕脫了身上的風衣外套扔給小何,叫人拿了雙馬靴換上,然後從馴馬師手中接過了韁繩:「馬由我牽著,不用戴頭盔。」

  馬場負責人徹底沉默了:得,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又說錯話了。

  這回倒是小何在一旁也著急起來:「宗先生,前兩天剛下過雨,草場上坑坑窪窪的不比平地,馬雖然跟你親近但終歸是畜生,還是讓馴馬師一道跟著吧。」

  宗恕從西裝內側口袋中摸出了一支小巧的雷射盲杖,牽著馬向遠處的草場走去。

  小何在身後也默默閉上了嘴。

  阿梨從沒接觸過馬這種動物,野性和力量懸殊感,以及黑暗所帶來的未知的恐懼,讓她整個人極其僵硬地坐在馬上,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因為騎馬緊張還是因為現下只剩下她和宗恕兩個人了而緊張了。

  這馬其實很聽宗恕的話,被她這個陌生人騎在背上也並不反抗挑釁,但她還是被它完全拿捏住了。由於眼睛看不見,身下的大馬行走時每每動作幅度忽然變大,又或是忽然打了個響鼻,阿梨便不得不生理性地跟著警覺驚嚇一次,一路上騎得心驚膽戰。

  宗恕牽著馬,不疾不徐地往草場中央走去,甩開了旁人視線後,時不時地轉身看一眼馬背上的阿梨。

  見她直挺挺地坐著,分明臉都嚇白了卻不肯出聲叫他,頓時於心不忍,將韁繩在手中卷了兩圈,停下腳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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