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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洄吃得差不多了,還剩了幾顆青澀的野橄欖。

  這時,阿戊拎著處理好的野雞回來,削尖的樹枝穿進雞腹,豎在火堆邊。

  期間雁洄的衣服也幹了,她換上自己的,脫下阿戊的還他。

  阿戊當時穿上衣服,隨手添把柴,將烤雞翻位。

  沒多久,火就滋出了油香,雁洄聞著,胃生出空曠的飢餓感。難受,她腹壓大腿抵著身子坐。

  阿戊握住匕首在雞骨上劃刀,讓熟得均勻和快,然後割下一塊帶肉的焦皮,刀尖插了遞到雁洄面前。

  「先吃著。」

  雁洄就著他的手,張嘴咬了小口,後退,就把肉扯下來了,她全作一口吃掉。

  雁洄吃完,阿戊就喂,她很有食慾,最後他望著露骨的雞架,無從下手。

  「好了,吃飽了。」雁洄擺手。

  阿戊原本想再去抓點什麼野物,聽她這樣說,便將雞架拿開,遠離火堆。

  吃飽了,就該睡覺,補充耗損的精氣神。

  寮棚里就一木架,硌人是肯定的,不過沒得挑了,雁洄睏倦到極致。她躺下犯迷糊,阿戊還在外面忙,撿柴備火之類的。

  這夜荒涼,星空繁重地閃爍。

  雁洄眨著眼,從寮棚的縫隙看那顆,青苗說變灰淡的星星。阿戊走了進來,在身邊躺下,她挪過去枕上他張開的胳膊。

  阿戊側身抱住雁洄,她洗漱過,吃了野橄欖解膩,勻勻的氣息中帶了青苦。他想起薄荷香袋,也是有差不多的味道。

  雁洄埋在他懷中,咕噥著念:「明天開始,我們分開一段時間。」

  「嗯。」

  阿戊想了一夜,雁洄所能做出的選擇。

  天際浮白。

  他們該走了。

  待入了峰林,雁洄回頭望弄甲山,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登頂。

  阿戊在前面,停下等雁洄。她眸光轉過來,留在他臉上,露出個令他悸動的笑。

  雁洄的五官並不立體,清淡單薄,不像多數的瑤民。怎麼去描述呢,瑤衣款式沉,她顏色靈,平白的衝突,攝人。

  雁洄向阿戊走去,伸出手,被握住,她在說接下來的計劃。

  阿戊聽著,堅持的反而不重要了,他只是想撫摸她手腕的傷口。

  穿過峰林,到達屋後檐溝。

  雁洄爬上屋檐,回首一眼,又剩她自己了。順梯爬下,她才驚覺背包落在鬼喊谷。

  「喵喵~喵喵~」雁洄喚著狸花貓。

  門角懶懶傳來一聲喵,她開門,看到圍牆外面,太陽已躍出峰林。

  還有個人,懸掛在牆頭,尷尬地撓耳抓腮。

  雁洄走到牆下看他,他咳嗽清嗓,頗有底氣地解釋:「我不知道你在不在,想著說悄悄爬進來,比較掩人耳目。」

  雁洄讓開位置,林為寧跳下來,說:「我車停在漁具鋪外,聽到過路鄉民說劉懷德貪私弄權的事,事態嚴重,案件要轉送到省級檢察院。」

  「外面還有人監視嗎?」雁洄突然問。

  「嗯,不然我怎麼想到爬牆呢。」

  狸花貓踩著輕步去蹭雁洄的腳,她心一軟,蹲下去撫摸它的毛髮。

  喵喵懶叫兩聲,狸花貓又走到林為寧腳下,尾巴纏著。林為寧也挺稀罕小動物,回應地去摸貓耳朵。

  見此,雁洄一時怔愣,蹲在那失神。

  「雁洄,雁洄!」

  林為寧連喊兩聲,雁洄才有反應,「怎麼了?」

  狸花貓意興闌珊,邁步走了,林為寧訕訕收手,努嘴道:「你家貓三分熱度,你也不怎麼搭理人。」

  雁洄沒回話,去抱柴點火,做早飯。

  好樸實,甚至是簡陋。這是林為寧對雁洄的衣著,和她居住環境的評價。誰能想到她有幾張巨額存單,比他的私人資產還多。

  「雁洄,沒想到你還是個小富婆。」

  引火柴猛地轟燃,雁洄平常地指出林為寧藏在話語後的行為,「你看過我給你的信了?」

  火好大,林為寧的臉差點被撩熟了,「就、就就,不小心看到……」

  上次在完成第二件事後,雁洄交給林為寧一個信封,裡面有幾樣東西,說在她被完全控制行動時,再拆開。他拿回去後放桌面,不小心打翻水杯,就倒出來晾乾,因此看到的。

  其實相比存單,更讓林為寧惶然的是,那封信上自述的口吻,將為什麼要讓他做第三件事的起由後果交待,他這個旁觀者也不免入戲。

  匆匆百年人生,盡活在他人編造的戲弄里。

  與萬成礦業正面對抗,說實話,林為寧的家族也沒這個本事。解放年前就挖礦起家,積累了財富,後面時局動盪,政策幾變,私人黑礦屹立不倒,還能擺上檯面,走正經程序,可想而知勢力盤桓之深。

  在林為寧的商人思維里,利益權衡,弊害取其輕。他說:「礦洞的事太久遠,難以追溯,溶井下的屍骨就可以撬開那個麻風佬的證詞,牽扯這三方,不就行了嗎?我說句實話,即使你冒險拿到所有的證據,他們也能脫罪。」

  往往現實的話刺耳,雁洄搖頭,「不一樣,這不是我想要的真相。」

  她要為雁沅正名,為瑤寨落地,為證實雁崇的荒唐。她要以一個有力的事實,去結束雁家這可笑的百年。

  結果如何,不是雁洄能掌控的,她做到極致了,也就能停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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