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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阿戊拽住雁洄。

  雁洄推開他的手,小心地跳到階石上,「水底應該不深。」

  「那是個未被記載的水洞, 危險無法預知, 別去。」

  「阿戊,」雁洄扭頭看他,「你真是矛盾得可憐。」

  阿戊張口,不知該怎麼接。

  雁洄撲哧一笑,逼視他, 「你在怯什麼?」

  「是怯越近的真相, 還是怯利用我去跟春巫交換的, 那點愧疚心?」

  晴光瀲灩,她笑顏太艷麗, 眼裡卻帶著明晃晃的挑撥與狡猾。阿戊胸中一窒,沉了目色。

  「你的身體至多撐三天,我們沒有時間了。更何況你以為線索斷了,我們安分就能安然了嗎?」雁洄剖析處境。

  阿戊歉聲:「對不起。」

  雁洄撇開視線, 轉身道:「別說對不起。選擇的路, 就一直走下去, 無論對錯。」

  石階高低懸差,雁洄又是滑落又是跌爬的,終於到離水面最近的地方,她扔下石頭探水深。

  估算深度,不超過三十米,尚在掌控之中,就是預測暗流是個麻煩活。

  雁洄收蠶絲,手腕纏上藤蔓,借力跨上一個石階。也因此對上阿戊淺淡的眼睛,他探身將手伸下,「我跟你一起入水。」

  抬手握入他掌心,雁洄看到他眼眸中自己微揚的嘴角,哼道:「你有那個本事麼?」

  阿戊說:「有。」

  手被包裹得很緊,仿佛溫熱,雁洄忽而笑開:「那你可得記好了。」

  「我會記得。」

  春巫拿來一堆物品。

  挑了繩索出來,再將一把匕首交給阿戊,雁洄指揮春巫,「先放著吧。」

  大小都有十來樣東西,就取兩個?春巫狐疑地放好。

  雁洄找樹掛繩,並從腰間抽出匕首,砍斷擋事的枝杈。

  手中匕首鋒利,指腹輕劃,便能見血色。阿戊無聲地笑了笑,視線追隨雁洄,身體裡忽湧出一絲渴望。

  牽引繩綁好,阿戊抱繩放在石階,雁洄沒有系,而是把腳放水裡適應水溫。

  「水面的漂浮物太影響視線了,春巫你有辦法嗎?」 雁洄仰臉問。

  「當然!」

  春巫站岸上,五指併攏於眉下,垂眼念巫。不過片刻,她雙目倏睜,風繞集於她身周,旋成勢瞬移至水面,將落葉掃蕩開去。

  水質沉澱般變淨,能見度高了。

  雁洄夸道:「有些本事。」

  垂手,風勢立消,春巫驕傲地昂首,「我可是五海瑤的春巫,專咒祈術,最擅馭風祈澤。」

  雁洄再順勢地恭維。

  春巫很是受用。

  待小腿漸漸升溫,雁洄打開潛燈,並身落水。

  阿戊問:「不繫繩嗎?」

  「不會下很深,我先去探水洞構造。」雁洄雙手划過水面,說完,頭臂埋入水裡,就消失了。

  春巫沒有像阿戊那樣注視水面,掐算時間,而是盤腿而坐,臂彎擎一面小銅鼓,目中空洞入定。

  三分鐘後,雁洄出水換氣,說:「洞壁沉淤比較重,洞穴整體呈長條形,我隱約看到多枝岔道,還要再確定。」

  「那牽引繩呢?」阿戊又問。

  雁洄一面划水,一面撥開沾在臉龐的發,嘴唇凍得紅紫,「繩索會割下淤泥,影響視線,暫且不用。」

  雁洄深呼吸憋氣,潛入水後,阿戊也隨之跟上。

  像早預料到,雁洄回頭看了一眼,隨後稍放慢游速。待阿戊並游過來,一同向水底潛去。

  前段水質還清一些,能有效地避讓突伸的石芽,游過三分之一深度,地下河水映射洞壁,呈現出渾黃色,能見度不足兩米。

  阿戊超前半身,常會不小心被石芽勾掛,這時雁洄就會朝另一個角度通過,他再脫身潛進。

  這樣一前一後的身位配合,確保了下潛速度,也相安無事。

  燈光照射中,微塵水生物懸浮,目視無邊際,人如飄在虛空般渺小。

  水底的聲音只有嗡嗡咕咚,常有魚游過,又被驚走。

  前面是一道橫彎,岩壁隆翹,雁洄提示阿戊打水動作收緩,踢小蛙腿前後並進。

  游過橫彎,直下幾米,再不見魚蹤。

  潛燈掃過之處水流紊亂,灰塵暴散,猶如小型沙塵暴,卷吸著他們的身體。

  視線受阻,但循著暗流交縱的終向,四道岔洞終於出現。

  為防卷進暗流,阿戊攀臂扣緊衍出的石芽,另一手臂則勾住雁洄的腰。他力放得恰當,既不拖累她的行動,也打碎了渦流吸力。

  雁洄衣擺盪動,頭髮也被「吹」亂,為摸清渦流的底,她從口袋裡撕開一把磷粉,靜靜觀察。

  磷粉散發螢光,瞬息被水流混絞在一起,再分別被南、北面的兩條岔道吸走,一張忽明忽暗的地下河排泄圖在雁洄眼中浮現。

  下游難成水量劇變型水洞,她猜想,也許與瀑布沖刷淘蝕地底裂隙有關,所以與這段暗流產生了水力聯繫。

  時間差不多了,阿戊收緊手臂,提醒雁洄返程還需時間。

  雁洄豎起手指,再一分鐘就行。洞底崩塌的岩塊堆積,她看出些異樣,想去探探。

  雁洄傾身雙臂推水,阿戊倏一收臂,將她拉過來,牽起她的手攀緊石芽,他自己則背貼岩壁避開渦流。

  水裡說不了話,有的動作靠猜,有的也是默契養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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