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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鄉長給他們兒子魏明拉了一門高親,李育英感激之餘,魏鞏義的這番話,在她耳里聽起來更無憑據。

  可魏鞏義無從解釋,真正進退兩難。

  「司機師傅,改去地蘇公社。」

  司機師傅應聲。

  到公社辦公室時,農伯和鄉長都在,像在商量什麼。

  魏鞏義說明來由。

  「是嗎?」鄉長並無意外,老神在在地抽菸。

  魏鞏義受不了這醃透的煙味,忍耐著問:「那怎麼辦?」

  鄉長翹起夾煙的手指,勾瓷杯喝水,語氣明顯抑著,「這事你就別管了,我來處理。」

  「可是她死盯著我,擺明了……」

  農伯垂手按緊痙攣的大腿,心裡罵:魏鞏義這蠢貨。

  話未完,杯底嘭地碰桌,鄉長怒聲道:「是你們一個個幹的好事!」

  他不滿地看農伯,「你搬居室不就是為了監視嗎?怎麼連從山去找雁洄釣屍都不知道!」

  「還有!」鄉長轉臉向魏鞏義,額角青筋暴跳,「魏鞏義,你還是捂緊你那姘頭的嘴吧!不然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即便他說話難聽,魏鞏義也不敢反駁,他好聲好氣地伏低做小,再看眼老僧入定的農伯。

  這農風丁真是好本事,竟能忍三十年。也不知是沒骨頭,還是嚼碎了往下咽了。

  鄉長平息怒氣,擺手打發走魏鞏義。

  農伯已沏了杯新茶,捧到面前,「雁洄一激,從山就露出馬腳,他膽小怕事,不難處理。」

  鄉長接過茶,冷冷地說:「但他同樣也守不死秘密。」

  農伯問:「那還是請示那位嗎?」

  沉思須臾,鄉長說:「他知道了,也自有盤算,下一步仍舊照原計劃進行。」

  「那要怎麼解決計劃外的從山?」

  鄉長說:「這種無知鄉民,以暴制暴反而適得其反,不如拿法度去壓,你去尋個由頭。」

  「還有近日上層會派人下來考察,地蘇鄉的治安是重中之重。」

  農伯一聽,琢磨到他的意圖,說:「我這就去安排。」

  *

  時至中午。

  雁洄開了漁具鋪的門。

  狸花貓擠著門縫跳進來,步態昂揚,仿佛未遭遺棄。

  雁洄跨出步去,眺望到熠熠生輝的地蘇河。她低眸,阿戊就靠在門邊,閉著眼,側臉爬著蛛網一樣的紫筋。

  蹲低身子,雁洄直直地觀阿戊:透白失血的肌膚,擴滿蕊條似的的細細筋脈,眉型淡如橫峰,睫羽如扇,唇豐潤而透死灰……

  真真充滿著凋敝的美。

  雁洄無聲嘆息,湊近去抱他的腰,艱難地將人提起來。他很重,拖過門檻,後面都是平地就多了。

  進溶洞,下階梯,扔石池裡,割手臂,倒瓦壇……

  一連串的運動量,使雁洄乏力地靠在石池外,她稍轉身,腦袋擱池沿,就這樣和阿戊面對面。

  她抬手摸他的臉和脖頸,指腹下的觸覺像塑化的沙礫感。她聞到池內的血腥已有腐氣,想了想,將手指送到嘴邊。

  沒敢下狠心咬,於是雁洄拿出匕首,指尖在刃上一抹,血珠登時涌冒出,滴成串。她懸手於阿戊唇上,看著血浸潤進去。

  雁洄舉著手,還在出神,渾然不覺阿戊已掀開眼帘,抓住她的手時,她才反應過來,指腹已經被他含入口中。

  有些柔軟的舔砥,和裂痛。

  很快地,阿戊的面龐肉眼可見地褪乾淨,成以往蒼白之色。

  一個小傷口血量有限,他吮不出更多的血,便用牙齒去磨咬。雁洄疼得嘶了聲,他忽然睜大眼睛,恢復清明。

  「雁洄……」

  雁洄的手撫摸上阿戊的臉,光滑如新,知道他已經恢復了。

  阿戊想抓她的手,她卻突然抽身,向外走去。

  「小雁同志!雁洄!」

  久違的聲音響起。

  雁洄走到院中,看見高訪站在漁具鋪外,與她對視。

  幸好阿戊不在,高訪神色略扭捏,嘿嘿笑兩聲,「我來了!」

  雁洄說:「進來。」

  不止高訪,他身後跟著一個人,背著光只隱約看出是男人。

  走進漁具鋪,光線逐漸明朗,男人一頭炸毛的中短髮,染成薑黃色,上衣稍短,露出金屬標的寬腰帶,腰帶奮力地撐起過於寬鬆的直筒牛仔褲,打扮極其獵奇。

  雁洄眉尾一挑,直覺這世界太小。

  「雁洄,這是林為寧,林為旻的堂弟。林先生,這是……」高訪轉首,發覺林為寧面色頗不自在,再一看雁洄,在這交織的眼光中,悟出一絲訊號。

  這倆人認識!

  「你們……認識?」

  「認識一點。」林為寧肩一聳,說道。

  高訪摸不著頭腦,「哪點?」

  雁洄繞過他們,進到櫃檯,「有什麼事嗎?」

  林為寧沒有解釋的意思,高訪轉而道:「就是林先生特意來感謝你,為他家姐的案件提供了線索。」

  「不必了,心意領了。」雁洄顯然不想應付。

  「該謝還得謝的,特意來是想做東請雁小姐吃個飯。」林為寧又說,「還有昨天在國賓酒店,跟你一起的那位先生,方便一起來嗎?」

  既然雁洄不想提昨日,那林為寧偏要問。他從小天之驕子般的人物,一天之內就被藐視了兩次,氣不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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