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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非昔比了。」裴弗舟打斷了他,固然心中一澀,然而還是微微牽了唇角,「你一向灑脫,為什麼還要活在過去?」

  蘇弈優雅地哂笑一下,「知道如今我和你最大的區別是什麼麼?」

  裴弗舟不答,抬起一雙利落的眸子。

  「是死。」蘇弈自斟了一杯,語調沉了下去,「上輩子,死,是你自己選擇的;於我,非也。」

  他頓了頓,「在送走她的那一刻,我問過你一個問題,那時候我已經開始後悔了。但一旦選擇了,我不能回頭,所以只能決絕......」說著,他兀自一嘲,「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張,我或許還能假裝平淡地繼續生活下去,亦或者,我沒有染了瘴氣病死,能在後半生獨自懺悔追憶著,也是不錯。」

  「......可我醒來之後發現一切又開始一次,她卻不是那個她了,你懂這種奇怪的感覺麼?」蘇弈皺了皺眉,似是自言自語,「我想彌補的那個她,好像不見了。」

  裴弗舟聽他神思飄渺混亂,到最後一句時,不禁一嗤,「蘇弈,你真的喜歡過她麼?」

  「何意?」

  「你說這話就錯了。」裴弗舟淡笑,「其實江嫵她從來就沒有變。」

  那樣溫婉的脾氣,偶爾的狡黠,時不時還有點作精惹事的性情......若說她膽子大麼,可又有時候會犯慫;可若說她性格軟弱,可有時候她有時候的行徑之『猖狂』,實在叫他始料未及......

  裴弗舟從回憶里出來時,一向淡漠的目光變得柔綣幾分,他輕牽唇角道,「如果你好好觀察,就知道她本性一直如此,又怎麼能說她變了?」

  蘇弈嘲了一下,「你說得頭頭是道,可我怎麼沒瞧出來她也愛你至深?」

  「那又如何?」裴弗舟卻劍眉輕抬,十分坦然,「我說了,我不計較那些。她若願意留在我身邊,於我足矣。」

  「可,若她不願了呢?」蘇弈突然冷不丁問了一句。

  裴弗舟頓住,眸光漸漸染了一層寒霜,他微微一笑,「不願,我自放她走。」

  蘇弈定了片刻,繼而緩緩笑了起來,溫煦的弧度蔓延在唇邊,他哈哈一笑,「......若是可以,我還真想和你打個賭。」

  裴弗舟搖搖頭,「我不會拿她賭任何東西。」

  蘇弈不由頷首道:「佩服。」

  店家恰逢這時進來,蘇弈轉而挑眉一喚,「店家,這可是裴家二公子,金吾右統裴將軍。我要請裴將軍葡萄美酒一盞,還不快快送來。」

  裴弗舟道,「你知道的,我不飲酒。」

  蘇弈笑笑,說,「可此時此刻,美酒當配你。」他起身了,放下一小串銅錢,算是請了這頓。

  蘇弈袖擺輕拂,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裴弗舟皺皺眉,不解其意。

  然而蘇弈卻挑簾離去了,朗聲自吟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裴弗舟沒說話,待酒送來,他舉起琉璃盞看了看。

  那紫色的酒汁如暗淡的血色似的,酸澀的味道飄了出來,瞧著有一種波光詭譎的意思。

  他淡漠的目光凝了片刻,沒有喝,逕自手腕翻轉,緩緩倒在了一旁的冷掉的爐子裡。

  ...

  江嫵在沈府呆了一晚。

  如今夏末秋初,白日燥熱著,夜裡卻寒涼,盧氏到底是心疼剛出生的孫子,於是破天荒地又把金墜兒他們接回府里養著。

  她回去這一次,旁人反而對她十分客氣起來,大概多少顧忌了宮裡的一層關係,更顯得她像個客似的。

  她在一旁吃著蜜桔看,如今表姑母一家其樂融融的,也算圓滿,心裡頭也跟著歡喜。

  臨走前,塞給抱穗一封信,教她趕緊寄回給家裡去。

  「姑娘寫了什麼?這麼神秘。」

  「別問了。」江嫵臉紅起來,低低垂眸道:「回來你就知道了。」

  轉日便回了宮。

  才三日,已經堆積了一些事務。

  她這上頭是個不拖沓的,趕緊就開始跟著鍾司記忙碌。

  只是提筆時,偶爾神思遊走起來,想來那人擁抱和親吻時候的模樣,仿佛還殘留著溫度和觸感似的。

  她忍不住牽唇笑笑,引得鍾司記皺眉瞧過來,問,「你怎麼了?出去一趟,魂不守舍似的。」

  江嫵嚇一跳,趕緊回過神來,低頭飛速提筆,嘴裡喃喃道:「姑姑見諒。沒什麼,就是看了點話本。」

  鍾司記搖搖頭,這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若只是因為看了話本就好了。她一哂,故意煞風景道:「氓聽過麼,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江嫵努努嘴,自言自語地得意道:「聽過。可我遇到的有點不一樣......」

  裴弗舟對她愛得更深切呢,就算辜負,也是她甩了他的可能性更大。

  她心裡輕鬆起來,想起若要出宮,還得等下個月了。彼時入秋,落木蕭瑟紛紛,紅葉熱烈燦爛,若能一併去翠鳴山登高就好了。

  鍾司記瞧著她無奈地笑笑,江嫵不在意,心已經飛了出去。

  雖說裴弗舟說過,若是得空會來瞧她,可這畢竟是宮裡,不好明目張胆地見面。

  江嫵有時候在路上遠遠地看見他,同太子在御橋行走,神情很嚴肅的樣子,她也不好過去,也只得望一望他的身姿,最後從旁路離去。

  偶爾,她也能收到他送來的小紙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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