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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弗舟默了默,心想下次又該重新囑咐在門口值勤的武侯,叫他們不要隨便放無關人等進來才是。

  他哦了一聲,淡淡道:「案情?什麼案情。」心中卻輕嗤,這吳六郎怕是跑這裡來偷得浮生半日閒的。

  吳六郎嘻嘻道:「我想打馬球了,可惜......」

  裴弗舟聞言便瞭然,說就知道,他一皺眉,回絕起來,「別找我。我最近忙得很......你也是,整日總想著打球,不怕你父親再說你麼?」

  吳六郎默了一下,仿佛是猜到了裴弗舟會拒絕,於是從袖裡拿出一個物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弗舟目光慢慢挪了過去,眉宇一驚,伸手就去搶,「還給我!」

  「誒——」吳六郎立即縮回了手,將那青色鈿花藏在身後,頷首偷樂一下,道:「......看不出來啊,還放在窗台上。嘖嘖......快說!是誰的?」

  他心底的情愫一下子被這好打聽之人拿捏了去,不由懊惱幾分。

  裴弗舟耳根紅了起來,沒好氣地敷衍道:「撿的。」

  「胡說。」吳六郎立即接話,笑道,「這種東西,從前你連看都不看,怎麼會撿?」

  他繼而打趣道:「......還是上次馬球場那個娘子嗎?還沒斷呢?」

  裴弗舟想起來,之前他帶江嫵去馬球場幫忙的時候,就被吳六郎給瞧見了。

  他沒有說話,嘴角緩緩扯了一下。

  好幾次他都想過,如果吳六郎這愛打聽的心思放在處理案件上,恐怕洛陽州府得太平一半。

  「看你剛才慌的......」

  吳六郎有些潦草的眉毛抬了抬,威脅道:「寧王這幾日入宮了,也要參加朝覲的宮宴。他最好馬球,在宮裡攢局呢。我很想去過過癮,你去不去?」

  裴弗舟沉了沉,不說話。他生平最不怕人威脅,自是不理。

  更何況,他從前打馬球只是做軍中之戲,平日也不喜歡陪那些皇親貴士玩一些花架子。

  吳六郎揶揄地笑笑,擦了擦青色鈿花,頗為遺憾道:「行吧。那這個我帶走了。」

  裴弗舟眼疾手快,上手就去爭搶,吳六郎卻早就預料到,直接藏在了袖裡。

  「你去不去?」他又問。

  裴弗舟喉結微動,半晌,竟是敗下陣來,他橫了一眼,唇縫裡不情願地擠出兩個字,「我去......」

  吳六郎雖然是意料之中,倒還真是頗為意外——這麼一個不甚昂貴的鈿花,就能威脅的了這位一向不近人情的金吾衛右統領了?

  裴弗舟眸中流露出幾分不耐,蹙眉道:「我已經答應你了,自然說話算話。趕緊把東西還給我......」

  吳六郎不知死活地一對袖,有點不情願起來,半開玩笑地嘿嘿道:「看來留著這個還挺有用呢,下次找你幫忙,還拿這個挾持你。」

  裴弗舟眸色一頓,唇邊牽起一絲微笑,他說,「是嗎?」

  忽而起身,走到木架前。

  他看了看,俯身拿起那把冷厲的橫刀,唰——地抽出來,一臉含笑地轉過身。

  「你還不還我?」裴弗舟慢慢走過來,十分客氣道。

  吳六郎驚嚇住了,裴弗舟與他相識相熟多年,從來沒拔刀相向過。

  他嘴角一抽,見那架勢似是要來真的,趕緊從袖子裡掏出鈿花,放在案几上,喃喃道:「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認真嘛。我不碰了就是......」

  「很好。」

  裴弗舟滿意地看他把那青色鈿花還了回來,於是彎身拿起裹在絹帕里,收回了自己的懷中。

  他不睬這損友,只逕自收回刀放了回去。

  吳六郎揣著手在他身後反覆確認,道:「記得來啊!你可算是答應了!——」

  裴弗舟沒說話,自然是默認。

  等人走後,裴弗舟揉了揉額角,無奈地長呼了一口氣。

  他從前是何等的果斷利落,最不怕旁人威迫。

  如今,江嫵不僅讓他變得在感情上小心翼翼,不敢輕舉妄動,就連她的一枚小小的鈿花,都能叫旁人拿去要挾他一下。

  若是換了她本人被人拿去威脅他,恐怕,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彼時會變成什麼樣了。

  那枚鈿花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他抬手按了按,倒覺得安心幾分。

  隨即不禁一哂。

  他這條舟楫,到底還是在她那條江河裡翻船了。

  ......

  江嫵回去後,晚上拆髮髻的時候才發覺少了一枚鈿花。

  不過她沒怎麼在意,那只是普通的宮花,想著估計是不小心掉在哪裡,改日去尚功局再找人領一副便是了。

  這般記著這檔子事,可一忙起來,還是忘卻了。

  等過了兩三日,去同尚功局核實宮宴上下賜的工藝珍寶的時候,她才想起來。

  這個時節里又熱了些,魚藻池裡,先前的荷花尖如今都開了大半。

  江嫵臨池照影,帶好了鈿花之後,拿出細絹疊成方帕,輕輕扇了扇。

  按原路回去,怕是曬得慌,於是擇了一條遠路,有陰涼,還能舒服點。

  一路走著,一群和她差不多年歲的宮人從她身邊跑過去,像是趕集似的。

  她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前頭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一位年紀小些的宮人回頭道:「飛鞠場開了好幾日啦,寧王殿下他們整日打馬球呢!我們昨日就看過了,江姑姑也去瞧瞧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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