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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理解她,知道一個人等待的滋味其實不好受,何況是上元。她一個姑娘家,麵皮薄些,所以帶著點認錯的意味,細細給她解釋一頓。

  而後見她果然是眉心舒緩了很多,笑得莞爾:「你怎麼變得這麼嘮叨了。」

  他愣了愣,自己一顆心被她捧起來又放在一旁,弄得他七上八下的,不由輕哂,四下看過去,轉而問:「柴錡呢?他還沒來麼。」

  「沒呢......我也正奇怪。」

  江嫵有了裴弗舟在,並非孤零零一人了,心下也有了個依託似的,她朝他身邊站了站,順著他的視線也探身看過去。

  不遠處,好像有人朝他們一路小跑來,見到裴弗舟,顯然是認出來了。

  那是個僕從打扮的人,走上前來,抱袖道了一句「上元安康」,對裴弗舟恭敬道:「是裴將軍吧。我家小郎這幾日傳座吃席太多,昨夜犯了胃症,這會子還在龐府緩著。他讓奴來遞一句話,說是請將軍和這位娘子先行去星津橋等,不要為了他耽誤了安排。待他好轉一些,立即趕過去與二位會面。」

  「是柴錡嗎?」裴弗舟確認道。

  「正是。」

  裴弗舟負手點了點頭,道:「他一向穩妥的,我也猜定是有事。」他輕輕蹙了眉,應道,「我知道了。讓你家小郎好了之後,速速過來,不得耽擱。」

  「是、是。」

  他說的時候帶有幾分命令的語氣,不似邀約,倒像是指示。江嫵聽得一頓,抿唇上前溫聲地勸了勸他,「人家柴公子估計也是礙著身子,你也不用這麼勉強人家。」

  裴弗舟默了默,臉色不是很爽利的樣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從前覺得他是經年累月地一張凌厲又冷峻的臉,她親自領教過他的性情,大抵也是如此的。然而這段日子發覺他那層外殼好像沒了似的,露出裡面的一點真,只是情緒有一點多變,難以看透。

  偶爾,又有點像個孩子。

  她思前想後,只好歸結於是裴弗舟記憶缺失造成的不穩定,不過這樣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真性情,總比整日冷著臉好。

  江嫵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招手,作勢叫他過來,「走吧。去星津橋。既然柴公子都說了,我們先過去也沒什麼的。」

  裴弗舟對她這溫和的模樣很是拒絕不了,頓了頓,只好依順地跟了過去,與她並肩走,「我是替你著想。你倒是護著他。」

  她不由失笑,這是給她抱不平麼,無奈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我都不在意,你急什麼呢。」

  裴弗舟搖搖頭,「假使我今日若是沒來,你要在那裡一直等他下去麼?」

  他突然語氣認真起來,教她有點慌張。知道他應該是好意,覺得柴錡不應該這般沒提前安排妥帖,讓她這麼在寒風裡等。

  可很奇怪,她好像壓根就不把這個事放在心上。柴錡若真不來,頂多心裡暗暗失望一下,她總會想辦法去自己找點樂子的。

  於是反而勸起身邊這個有點忿忿的孩子氣的人,她扯開了話題,笑道:「我嘴巴冷得發澀,想吃甜的。你吃麼?」

  說著,她從荷包里拿了銅錢,去旁邊的攤子上買了兩包飴糖,遞給他一包,道:「你不是最愛吃這個了?請你吃。」

  裴弗舟低頭看,她的素手拿著棕色的油紙包伸到他面前,那玉色的幾根手指尖塗了艷麗的蔻丹,襯得肌色似雪。

  她竟然用糖,拿他當個孩子哄似的。

  總覺得自己原本這時候應該是生氣的態度,可不知怎麼,他凝了凝,終歸一口氣只好消散下去,悶悶地接過來,打開來吃。

  甜絲絲的飴糖融化在嘴裡,可是這一次,唇齒間好像纏綿著不太適應的甜膩,總覺得出幾分不對勁來。

  ......

  因著上元節沒有宵禁了,那些平日裡八面威風的金吾武侯也都紛紛卸了甲,穿上了尋常的斕袍和衣衫,同家眷走在人群中,少了很多冷戾駭人,多了些許煙火之氣,瞧著同東都百姓沒什麼兩樣。

  一路上,碰上了平時在左武侯府的僚屬,一見上峰,紛紛端袖過來拜會。

  「將軍上元安康。」

  「將軍安好。」

  裴弗舟脫了那一身金吾官服變得很是平和,像旁的東都世家公子一樣,只一一斯文回禮,道:「同樂。」

  見昔日一向冷厲淡漠的裴將軍,此時竟然大街上手裡舉著飴糖吃。

  僚屬先是大驚錯愕,而後咬唇忍下幾分笑意,小心試探道:「竟不知...將軍還喜歡吃這個?」

  裴弗舟是右武侯府的,不常去左武侯府,因此他們不知也是正常,他面色如舊,很是自然,點頭道:「是啊。你不知道麼。怎麼了?」

  「啊。沒什麼、沒什麼......」僚屬抿緊嘴巴,不敢多言,只強忍想笑的衝動,再拜幾番,趕緊掩唇離去了。

  裴弗舟回頭盯了半晌,不禁心頭十分詫異,轉眸看向江嫵,皺眉問:「我怎麼覺得......那人在笑話我?」

  江嫵嘴唇繃得死死的,總算沒有笑出聲來,一聽他問,連忙挑起眉梢說怎麼會呢?

  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無辜道:「上下和睦,沒有間隙,不好麼?」

  裴弗舟劍眉輕皺,說,是好,「可是......」,他不禁閉上眼,凝了凝思緒,良久,只是搖了搖頭。

  他一嘆息,只將自己手裡那包還給了江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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