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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嫵怔了怔。

  吃虧?吃什麼虧、在誰那裡吃?

  她恍惚一下便明白了。

  上元節里,男男女女同游,發生點什麼很是正常。有人說這叫淫奔,便是私定終身,許下了人家。

  還有的,便自不必多說了。

  抱穗這是怕她在裴弗舟那裡被騙了什麼去,吃了大虧。

  江嫵臉色緋紅,身子陷在軟綿綿的被子裡,感覺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軟了下去,她咕噥了一陣,「你又胡說了。他如今算是我相熟的朋友,一清二楚的,不會對我怎麼樣。」

  抱穗搖了搖頭,吹了燈離去。

  江嫵沒敢多說什麼,至於那次的幾個落吻,便當做什麼都沒有吧。

  裴弗舟也說過,他已經釋懷看開。

  其實這樣倒好,說得清楚了,大家從今往後就可以橋歸橋,路歸路,也犯不著來來去去再猜忌這點心思。

  其實她再如何對他有芥蒂,可也還是信他是個君子。

  以後若自己真的安頓下來,結交這樣一個威風的東都武侯當朋友,也容易便宜行事。

  江嫵放下了心,轉頭看向窗外,臨近中天的月亮燦若銀盤,白兮兮的光落滿了一床寢被,吃透了一層池水似的,不知怎麼,總覺得有點寒意。

  她很不喜歡這寒意,心裡有點害怕起來。

  於是往被子裡縮了縮,裹緊之後轉身靠著牆去,沒一會兒呼吸漸漸淺淡起來,歪頭就睡去了。

  *

  盼了幾日,總算等到了正月十五的花燈夜。

  今歲上元比往日來得冷一點。正月的月中,往歲已經有一點春寒料峭的意思,可這一年不同,空氣里還蔓延著一絲晚冬的凜冽。

  昨夜才下過一場細雪,空氣里出有一種透心的清寒。

  江嫵提著衫裙,小心翼翼地探出繡靴,踩在腳底的雪咯吱咯吱地發出聲響。她抬眼望,廊腰歌台暖響,高樓燈火初上,煌煌威嚴的神都,如今粉妝玉砌的,倒是添了一層融融的柔意。

  上午的時候,節慶的熱鬧還不太凸顯,這才近了黃昏,家家戶戶迫不及待地掛起了華燈,四下里,五顏六色,霓光交錯,已經準備好迎接暗夜的到來。

  他們約的是在修善坊的坊門口見,其實離她所住的永豐坊不遠。

  江嫵擔心自己去的太早,所以故意矜持地遲了一遲。然而到了之後,見坊門口人來人往地走動,旁邊枯了的柳樹下並無人站在那裡。

  她傻眼了,端著袖立在在不遠不近處張望,若說沒有失落是假的。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

  一個同她約了去看煙火,一個說是主動帶路,結果都沒來。

  她惴惴不安起來。眼見街頭巷尾結伴的人越來越多,三三兩兩的,唯她一人在一旁,落了單似的尷尬。

  江嫵抬目望,天際散落著一緞緞彩霞,翻湧的雲層慢慢吞噬著那一點斜陽,浮屠塔的金頂映著那一點光輝,碰撞出絢爛綺麗的色彩與耀斑。

  夕輝之下,東都百姓來來往往,各色妍麗的女子臉龐嬌艷的像是冬日裡花,綻放在一個個帷帽之下。

  這本是一副波瀾壯闊的東都盛景,實在太美,她竟然瞧得有一點心慌起來——明暗交織的時辰里,總有一種即將被拉入永夜的錯覺。

  她抱袖在樹下等,抬手扶著嶙峋起伏的樹幹,掌下冰冷的起伏弄的她心裡也泛起了一陣波動。

  總覺得他們二人都不是會爽約的人。

  尤其是裴弗舟,他應該一向都是說話算話的......

  她忽而後知後覺地一頓,不知何時開始這麼信任這人了?可不得不承認,因為很篤信他是一定會來的,心裡的不安也消散很多。

  等得發呆的時候,忽然肩頭被點了兩下。

  她渾身一震,驚覺地回頭看。

  裴弗舟站在她身後,一身深青碧海色的斕袍錦衣,衣領斜斜地壓下來,露出裡面的織錦團紋的赭石的衫子。

  只是他胸膛還微微起伏著,還未停歇,像是跑過來的。

  他眉眼處有十分的歉意,夾雜著點低啞和亂了的氣息,道:「抱歉。有點事耽擱。路上人又太多......」

  說完,見江嫵臉上華光一閃,往這邊挪了步,聽她欣欣然道:「是你。你總算來了。沒事兒,我也沒等多久......」

  她言辭間不自知地有些戚戚柔柔的,見了他,像見了救星似的。

  裴弗舟頓了頓,是他聽錯了麼?總覺得那聲音裡帶著點軟糯,好像對他是有些依賴和期盼。

  他垂眸看過去,那是個玉雪一樣的糰子,毛絨絨的領邊襯著一張白瓷似的臉龐,眉目如畫,丹唇微染,那頰邊點了兩顆紅豆似的面靨,她一笑,紅豆便含在淺淺的梨渦里,像一顆甜美的櫻桃。

  她正仰臉看著他,眼神里是帶著點慶幸和歡喜的,好像還有幾分輕輕的嗔怪。

  裴弗舟心頭不由一軟,淡淡牽了下唇,嗓音低柔幾分,低語似的道:「......是不是等得急了,以為我不來了?」

  江嫵努了下嘴,說那倒沒有,硬撐道:「若真不來,我就自己找地方去玩去了,也不會等你們。」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之間有了點心照不宣,有時候即便是強行要面子的話,聽在耳朵里,也能知道其中暗含的意思。

  裴弗舟知道她有點賭氣了,微微笑了笑,自己解釋起來,「放心。我肯定來的。只是上元節的熱鬧全是在晚上麼,上午我還是要進宮面聖,一來述職,二來慶賀上元。而後去了趟東宮,總要都拜會一遍。誰想,下午一出來,各路已經堵的水泄不通,原是今歲有煙火,不少人提前去占地方的。我又騎著馬,走得更慢些。等歸家收拾妥當,乾脆就走著過來,這才晚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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