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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步履向自己靠近些許,下意識地後退幾步,最終抵在身後灰牆上。

  一方天地里,煙雨攏著二人的影漸漸重疊。

  他卻微微俯身,只在她身側一頓,低聲道:「陳遜曾與蘇弈之妹蘇蓉,有過情意。」

  此事事關國公府秘聞,旁人是不能知曉的。可他也不知為何,只想此刻告之眼前這個姑娘。

  江嫵抬起臉,果然無比驚愕地看著他,顯然是被這件事震撼了。

  他輕輕嘆氣。

  「江姑娘是局外人,自然不知。」

  「蘇娘子,可她,」

  話沒說完,裴弗舟便回答了,「他們歲初春宴遊園認識的。」

  「彼時蘇蓉與陳遜私交生情之事被國公夫人知曉,陳遜無官無勛,國公夫人不允。至於你說的那個通房,想來是陳遜失意醉酒後才鬧出的事。」

  江嫵心頭黯然,凝凝地瞧著廊外接天的雨簾。

  「那、他們如今?」半晌,她喃喃了這一句。

  「斷了。」裴弗舟說完,卻聽出旁的意思,不禁莫名心弦微躁,「即便如此,你竟然毫無在意?」

  江嫵咬咬牙,只搖了搖頭,「能過日子就行。」

  她好不容易擺脫了國公府,但凡松下一口氣,都如再臨深淵。裴弗舟之言的暗示,她怎麼會不明白?

  她沒有別的選,想速戰速決,就要豁得出去。陳遜若對蘇蓉真有餘情,她不是也有為自己考慮的私心?婚姻麼,走到這一步,沒必要再去奢求什麼真情實意。

  她只想先能平安地活下去。

  可她的堅定,卻引來身旁一聲難以置信地冷嗤。

  「當日我以為你自有一番不同旁人的心性,不想此事竟如此糊塗。」

  「我沒什麼野心,只想尋人嫁了安穩生活。」   她倒是乖順,不被激將。

  裴弗舟忽而覺出自己莫名的「好心」顯得可笑又多餘。

  「江嫵!」他突然沉沉地直呼其名。

  是恨鐵不成鋼也好,是覺得難得好心顯得滑稽也罷,他的語調里有了薄怒。

  「你可真是,」

  江嫵抬眼見他雙目有灼人冷意,驚得一瑟。

  「真是...愚笨!」

  「好、是江嫵愚笨。」

  「你!」

  所以,寧願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地認下「愚笨」兩個字,她都還要嫁給陳遜麼。

  「但願你嫁得成。」

  良久,裴弗舟輕嗤一聲,肅冷著臉拂袖離去。

  .

  及冠禮在正堂舉辦。

  能由太常寺卿親自加冠,著實是十分榮耀。

  眾人艷羨之餘,也對陳遜其人讚不絕口。

  江嫵透過帷帽看過去,見陳遜在冠者為他三加之後,旋身走入堂中,玄冠淄帶,舉手加額。

  其姿態是儒雅士人之風範,想來定是陳家郎主仰慕舊時世家先賢,才教出這樣一個清風明月般的郎子。

  可一旦心裡有了瑕疵,望月之時,也覺得唯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鬱結。

  胳膊被沈蕙輕輕一碰,聽她輕笑暗示,「挺好吧?」

  江嫵牽唇,只輕聲「嗯」一下。

  及冠禮冗長又繁瑣,禮畢時,雨已經停了。

  賓客留下吃茶吃席,而江嫵這頭則被請入了一間堂屋的後房。

  這是給女兒家相看時的規矩,盲婚啞嫁不好,有條件的便教娘子躲在後屋,從隱蔽的小窗聽一聽看一看郎子的言談舉止,心裡有個打算。

  江嫵進屋前,轉眸卻見隔著人群,裴弗舟就在那頭站著,遙遙自己看了過來,眸色諱莫如深。

  這時候,陳遜突然出現在他旁邊,似是應約。

  江嫵眉心微跳,想起裴弗舟方才篤定之言,便心中一慌。

  果然,在後房等了半晌,兩家長輩已入座,卻不見陳遜。

  陳知遠不悅,招了家僕去叫人。

  總算,聽外頭陳遜匆匆趕來。

  「見過父親母親,見過沈博士沈夫人。」

  「真是。怎麼如此失禮!」陳知遠先責後緩,頓了頓,「你已及冠,有一事我同你母親很是掛懷。今日請沈博士他們來,也是為此。」

  說話拐彎抹角,其實就是一個意思。

  陳遜低著頭沒有出聲。

  陳知遠繼道:「我陳家一向孺慕舊時大族,只盼你日後得一個那般溫婉知禮的娘子,不求高門貴第,只要能為你一心持家便可,若是能得一二心性便更好。你可願意?」

  陳遜忽而慌道:「這、兒尚未立業,怎可成家。此事不易太急。」

  陳知遠只當他是虛應,看了一眼,「無妨。大丈夫何須扭捏?沈博士家中的表姑娘江氏,出身江淮舊望,你不急,怕是旁人就急了。」

  這句玩笑,引得眾人一笑,卻教陳遜低了頭。

  「兒、兒不能。」

  陳知遠眉心發冷,「放肆。」

  他當然知道陳遜那些事,只盼他趕緊娶妻,好給國公夫人一個交代,算是以後和蘇家千金斷絕的決心。眼下陳遜推三阻四,陳知遠只覺頭疼,可不好在沈家前透露。

  他目光微沉,緩聲暗示,「江氏知書達理,與你配為妻子足矣!你還有什麼推脫?」

  陳遜很無奈,他的確放不下蘇蓉,可眼下無旁的辦法,也想過娶妻先應付過去,可奈何方才被裴弗舟一把抓住「提點」。

  他一介文弱,日後還想在官場混出名堂爭口氣,自然不敢招惹這位武侯的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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