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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嫵瞥了一眼,隨口問,「你脖子怎麼了?」
「啊?」金墜兒蹙了眉頭,對江嫵的話不明所以。
她撇一撇嘴,繞到妝檯前,對著江嫵的銅鏡一看,不禁慌了大神,目光也躲閃起來。
金墜兒鬼鬼祟祟地將交領壓得高些,臉色微紅,念叨道:「沒什麼...沒什麼。是蟲子咬了一下。」
江嫵只瞧得一哂,卻不想現在點破,只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金墜兒的怠慢行徑,不是一天兩天了,江嫵倒不意外。
說起來這金墜兒年長些,本就是沈府的家生奴婢。
據說,盧氏瞧著金墜兒模樣還算齊整,人辦事也妥帖,於是頭一點,就把她送去兒子沈復鳴的屋裡伺候茶果點心。
若不是被盧氏撥來伺候出身小戶的「江姑娘」,金墜兒怕是原本是要在沈復鳴房裡爭個姨娘的位置的。
江嫵無奈地一抬唇,自己阻了人家的青雲之路,人家又怎麼會對她的事情上心?
她那個沈復鳴表兄也是,年輕氣盛也就罷了,居然找人找到她院子裡。
這件事情最後鬧出來,是因為金墜兒有了身子。
那天,她拉著金墜兒去盧氏面前告狀,細數金墜兒怠慢的行徑。
不想,金墜兒只一味的綿綿哭著,最後一抽氣,下頭流了血,三個月大的孩子就沒了。
未嫁的奴婢,在表姑娘院子裡居然就被落了種,而江嫵直到事發前,卻絲毫不知道。
那畢竟是沈府的血脈骨肉,縱然算是家醜,可好在沒外傳。沈氏夫婦一看,罰也不是,不罰也不是,沒了個孫兒,多少有些沉重。
金墜兒最後是入了沈復鳴的房,可後院裡有些置喙的話,卻也波及到江嫵身上。
如今,盧氏對於這二人的事情是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未可知。
若直接打發走人,反而駁了盧氏面子。
江嫵想著,等日後尋個機會,趕緊將人送出去算了。
就在這時,抱穗趕回來了,見江嫵起身,連忙拍著胸口說「總算醒了。」
「姑娘,前廳有客,夫人請您去呢!」
作者有話說:
前面簡單修了一下,有情節設定的增刪改除,多出來一章,有些內容可能有重複。總之恢復更新啦~
第8章 第 8 章
◎「江姑娘,別來無恙。」◎
江嫵清秀的眉頭輕皺,很是奇怪,「什麼客人,還要我去?」
如今,她還未與國公府千金蘇蓉相熟,更沒有旁的親眷好友,會是誰呢。
抱穗說不知道,「前院的只讓我趕緊來瞧,說快把姑娘叫醒,請去前堂呢。」
江嫵沒有頭緒,臨走前,低頭在妝檯隨意翻找出幾個玉色花鈿,簡單裝點了一下螺髻,嘆口氣說,「去看看吧」。
出了院子,芙蓉紋軟鞋踏著落地的桂花,踩出一路金色的芬芳。
秋日剛冒尖的這幾日,洛陽的天空變得很高遠,江嫵穿過小迴廊的時候抬頭望了望。
不知怎麼,想起了上輩子出嫁時,鑽入華貴車輦之前的一幕幕。
那時候,她也是這般,看了最後一眼東都的天......
江嫵握緊了手,一路走到正堂去。
還沒到門口,聽到一陣交錯的笑聲,而裡頭的對話,她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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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居學語調熱情,笑著奉承道:「......如今該稱一聲恩公才是。上次的事情,真是幫了沈某和內人大忙了。不然,我們如何同她耶娘交代?正想著給恩公添了麻煩如何是好,不想,今日恩公竟又親自登門。沈某實在是招待不周了,慚愧、慚愧。」
那人似是沒說什麼,盧氏便很快地接上話,仿佛有些尷尬,勸道:「恩公喝杯茶再等等吧?昨日怕是她受了驚,歇息太晚,方才已經去後院喚人了。」
那客人靜默片刻。
而後才緩緩開了口,一道低沉如冷玉的嗓音傳了出來,「無妨。既然江姑娘還未起身,那裴某今日先回去了......」
那語調透著禮節性的淡漠而疏遠,少了往日該有的冷厲威嚴。
聽入耳時,竟好似多了幾分輕拂落花般,不經意的冷淡與溫柔。
江嫵小臉一煞白,卻在簾外徹底僵住了。
那熟悉的聲音,如影隨形,仿佛一把抓住了她的雙踝,讓她難以逃脫躲避。
緊接著,一股冷意從腳底泛上腦頂,幾乎將她淹沒。
原來,客人是裴弗舟?
他.......竟然來沈府,專門找她?
這個念頭一起,江嫵不禁冷汗涔涔,如何也想不出裴弗舟這麼做的原因。
甚至.....他似乎等了很久。
江嫵非常後悔,早知如此,她就應該不出來,繼續裝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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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回過神來,江嫵提了口氣,朝抱穗一往後比劃,便提衫躡手躡腳地再回去。
還沒走幾步,東蟬從旁邊茶室里鑽了出來,正要去送茶,一眼瞥見了江嫵,一嗓子揚道,「誒,江姑娘可算來了!」
江嫵被這一聲絆住,腳下一軟,險些沒站穩。
她緊張地抓了抓衣角,只好硬著頭皮又折回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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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深廣的前堂里,此時香霧繚繞。
許是因裴弗舟是難得的貴客,沈居學竟然差人特意把珍藏的博山爐搬了出來,還點了上好的迦南香,以添些雅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