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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這一幕像極了即將垂淚啼哭的孩童。

  衛燕一時真假難辨。

  可總不能冒著讓李玥在自己面前哭出來的風險,若是真發生了,往後兩人碰面該是何等的尷尬?

  「你莫急,且等我給你吹吹,這就餵給你吃。」

  衛燕急中生智,止住了李玥好似下一瞬便會泫然欲泣的桃花眸。

  果不其然,這招好用。

  李玥那頭果然平靜了,眸光亦變得亮起來,蓄著孩童般的歡喜之色。

  話既說出了口。就得做到。

  衛燕開始耐心細緻地餵他喝醒酒湯。

  好在李玥還算乖順,勺子遞到嘴邊,便一口口喝下去,只是那道灼然如炬的目光,一直落在衛燕的臉上,寸刻未離。

  餵完醒酒湯後,衛燕順勢便側身將碗擱下,卻不料,迴轉身來時,李玥竟傾身過來,與她靠得很近。

  四目相望,可以清晰看見對方眼瞳中的點點燭光。

  畫舫周遭萬籟俱靜,唯有潺潺的水聲循循流淌在耳畔。

  許是兩人之間的氣氛太過曖昧。

  衛燕的耳根騰得一下有些紅了。

  她剛要退開幾步去,手腕卻驀然被人擒住。李玥修長的手指扣在她的皓碗之上,將她往身前又拉近了幾寸。

  此刻兩人近的幾乎貼在一處,衣料摩挲間。可以看見彼此臉上肌膚的膩理和細小的絨毛。

  衛燕瞧得真切。李玥清亮迷離的桃花眸中,好似有萬千星河在流淌。

  他的唇緩緩勾起漂亮的弧度,神情卻像極了個想要惡作劇的孩子。

  就在衛燕錯愕之時。

  唇上突然被眼前人極快的。

  蜻蜓點水般落了一吻。

  而後,還不等衛燕發作。

  面前那人就已然鬆開她的手腕,耷拉下了頭顱,閉上眸子、昏昏睡去了。

  一切的發生太過突然,就在頃刻之間。

  衛燕心頭憋著一口難以紓解的氣,可卻始終沒處發作。

  她如何會知道。

  這個李玥,會有酒後亂親人的毛病。

  若是知道,她定不會與他一同來畫舫游湖,更不會與他一起賞酒觀景。

  而方才發生的這一切,衛燕甚至隱隱有絲感覺,李玥是裝出來騙她的。

  總之,不管是真是假,李玥這隻狐狸道行太深。

  她這點道行,著實都不夠。

  衛燕如此想著,心中更生將來要與李玥多迴避的心思。

  她與李玥之間,若是這麼糾纏不清下去,恐怕往後說斷。

  便難了。

  *

  又過了幾日,天氣愈發寒涼起來,路面上都結起了一層薄冰。

  京城的第一場雪,也在這冬至來臨時,悄然而至。

  霰雪紛紛,如瓊珠碎玉。

  衛燕與眾姐妹在暖閣修養休息,倒是不亦樂乎。

  整日不去想那些繁瑣事務,只俱在一處吃暖鍋子,行酒令、玩牌九、下雙陸,別提有多麼暢意自在。

  幾人之間的感情,也在這段時日突飛猛進,達到了堅不可破的地步。

  誰說女子不如男?

  來年,她們就要讓整個上京都看看,她們女人做生意,不僅不必男人差,還比男人做得更出色。

  眾人一同憧憬來年之景時。

  衛瑄心有所感。

  「若是能感召更多深閨女子走出內宅,看看外面的風光。同我們一般齊心協力干一番事業,那便是咱們最大的功績了。」

  聽了衛瑄的話,幾人的目光皆閃爍起來。

  何嘗不是呢?

  這世界的女子多困宥於後宅這一小方天地,早已忘了外面還有天高海闊、鳥語花香。

  若是能讓她們看到她們的所作所為。

  不知,會不會成為一種冥冥中的感召?

  如此想著,每個人心裡都熱熱的。

  *

  三日後,雪開天霽,陽光明媚。

  細碎綴滿了飛檐,壓彎了枝頭,還有道路上,也都是銀裝素裹。

  暖閣內,大家吃完最後一頓泥爐鍋子,又喝了屠蘇酒提前慶祝了新年,便各自回到原本的住處去了。

  衛燕穿著湖藍色的棉氅,脖頸處一圈狐狸毛襯得一張芙蓉面小巧動人。因為冷,她站在橋邊送別姐妹們上車時,玲瓏的鼻尖泛出些紅,像是染了胭脂膏似的,在如雪的肌膚上,透出抹艷色。

  在笑著送別完最後一位後,石橋上便只剩下她一人。

  許是興之所起,今日她不想坐車,想一個人散步回去。

  此地離侯府不算遠,回去也就半個時辰的路。

  天寒地凍,她攏了攏身上的狐氅,轉身往橋上走。

  方走幾步,只見不遠處的橋中央,立了道執傘的清俊身影,玉帶素服,錦帽貂裘,周遭的白雪襯得他眉眼溫儒,宛如天水色般空明朗澈,姿容奪目,熠熠如朗日。

  是沈昀。

  「沈公子。」衛燕面露驚詫,喚了一聲。

  走近過去,她道:「你怎麼來了?」

  沈昀面上染了笑意,如三月春湖般暖人心脾。

  「我來接你。」

  衛燕狐疑地眨了眨眸子。

  「你這麼忙——」

  沈昀確是個大忙人,儘管住在她鋪子的後院裡,卻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聽陸月說,沈昀終日在外應酬,夜半才回。

  可見,生意場上的這些事情,並非易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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