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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神大愛無疆,神心懷世人,神普度眾生,怎會因世人的一點罪過而懲罰世人?

  她看見神女臉上的慈悲之笑,卻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悲哀,究竟是誰,是誰如此悲傷,仿佛置身於黑暗的地獄,壓抑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神女身邊的那謙遜而面露卑色的小侍童變成了宋譽的模樣,她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腦袋,然後俯身,在其額頭上吻下一記。

  一直到傍晚,她都不知疲倦地抄著經文,一遍又一遍,一張又一張,眼睛有些發酸,房間的窗子沒有關進,她抄入神,竟然沒有發現屋內氣溫坡低,暖爐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就跟寒窖似的,等她回過身才發現自己雙手發紅,雙腳冰冷,腦子也開始生疼。

  天色已晚,屋外居然飄起了細緻纏綿的小雨,冷清的睿王府顯得異常空曠,此時也好像被披上了一件好看的薄紗。

  她正詫異竟然到了這個時辰,又奇怪宋譽怎麼還沒回來,忽然府上傳來朱媽媽的驚慌的尖叫。

  她嚇得急忙起身,卻因久坐雙腿一軟,徑直癱倒在地,腦袋精準地砸到門板上。

  朱媽媽的叫聲還在繼續,她生怕出個什麼萬一,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朝著聲源奔去!

  可府上並沒有意料之中的歹徒,沒有行兇未遂的刺客,朱媽媽慌亂地抱住瘋癲的宋譽,嘴裡一個勁安慰道:「殿下,不要看,不要看!這不是真的,他們騙你的!」

  宋譽沒有出門沒帶傘,就是這樣一路淋雨回來,鴉黑的頭髮上站著水汽,雪白的衣裳也被雨水打,他髮絲凌亂,衣裳也因他的掙扎皺在一起。

  朱媽媽看到時宴後沖她大喊:「時宴,救救他,快救救他!」

  宋譽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痛苦掙扎,寬大的手掌五指撐開,手背冒著如藤蔓一樣的青筋,指尖似乎嵌入了身邊的棺木。

  他在費力隱忍,雙目怒瞪而眸色猩紅,他嘶聲叫道:「給我,把它給我!」

  朱媽媽一時驚慌失措,抱著手裡的木盒子不知如何是好。

  「都怪我粗心,沒把這個收好,可殿下不知道從外面誰的嘴裡聽說了中午的事情,回來整個人就不對勁了,他看到我手裡這個一下跟瘋了似的,就成了現在這模樣,可他這個情況我如何放心把東西給他?」

  這一切聽得時宴太陽穴如針扎那樣隱隱刺痛,她的心就像是上下彈跳的彈珠,被拋到喉嚨口再狠狠墜下,來回往復,耳畔似乎能聽見自己清晰而劇烈的心跳聲。

  她趕緊叫朱媽媽下去,找另一個空盒子給她,自己則提起裙子衝到了宋譽面前將他摟住。

  「宋譽,宋譽你看著我,我是誰?你看著我,我是誰?」

  「給我,求求你,把它給我吧。」

  每次宋譽發病就會變得神志不清,他費力推開時宴,渾身直冒冷汗,時宴雖然害怕,可仍舊毫不氣餒地又上前將他抱在懷中。

  宋譽眼角啪嗒不斷地落著淚,時宴被他的眼淚砸亂了心,伸手替他擦拭著淚水。

  「好,我給你,你先冷靜下來好不好?深呼吸,別激動,呼吸,深呼吸。」

  他仰長脖子,就像岸上窒息的魚,張大嘴正大口大口地吸氣,瀕臨死亡,幾乎快死。

  朱媽媽找到一個差不多大小的木盒交到時宴手上,時宴又吩咐道:「備些熱水給他沐浴。」

  宋譽好像渾身都痛,額頭、脖子、手背皆青筋暴起,手指已經被他折磨得血肉模糊,漆黑得棺木上,道道深深的裂痕,此刻又多了幾處刺眼的血跡,這若是他平日發病時的模樣,便很難想像他是怎樣獨自撐過這段黑暗時光的。

  她將那個替換的木盒塞到宋譽手中,「你拿著它,但是答應我別打開好嗎?」

  宋譽如獲至寶,捧著那個木盒,如同小時候得到了期盼許久的玩具那樣愛不釋手,他披散這頭髮,衣服松松垮垮,蜷縮靠在棺木邊上。

  他這樣狼狽的模樣令時宴如鯁在喉,眼眶發熱,她別過臉去胡亂擦了一把眼裂,而後對他強扯出一抹笑,道:「宋譽你看清楚我是誰?我是時宴,你不記得我了?早上還說要給我在紫來山建一間小舍,給我買好看的衣裳,給我買綠豆酥,怎麼就幾個時辰不見你連我是誰都忘記了?」

  宋譽訥訥地望向她,眼神渾濁,紅唇鮮艷飽滿,肌膚如凝脂一般白皙滑膩,烏黑的頭髮沾附在額頭和脖子上,好似雪地里蜿蜒盤曲的黑蛇,時宴想大抵是自己也有點神志不清,竟會覺得此刻還顯出一種極為詭異和難以接受的淒艷。

  「時宴......時宴......」他神情呆滯,目光空空,語氣里透著難以忽視的疲憊。

  終於,沒了方才的躁動不安,可宋譽身上終究少了幾分生氣,就好像表面青蔥實際早已壞了根的枯樹,撐不了多久就會死掉那樣。

  時宴抓住他的手,也不嫌棄他手上慘狀有多噁心,點頭笑道:「是我,我在這裡,外面太冷了,我們先回屋好不好?」

  見宋譽不再牴觸她,時宴試探性地替他整理了胸前的衣服,又費力扶他起身,宋譽幾乎所有力量都靠在她小小的身體上,忽然,他似終於清明,冷不防地說了一句。

  「時宴,我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頭好痛,身體表面痛,身體裡面也痛,渾身上下都是忍受不了的痛。」

  第120章 宋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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