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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玉泉給她吃的三日解,今日是最後期限,公玉泉說過,第三日必須拿到解藥,否則她就要忍受這折磨死人的疼痛,生生忍著它直到自己褪去。

  既如此,那公玉泉會不會發現她不見來尋她?

  這樣自己活下去的機率又大了幾分。

  她這般想著,費勁想讓自己支起身。

  一次起身,一次失敗,次次嘗試,次次失敗。

  驀然,山崖上似乎傳來尋她的喊聲。

  想來定是宋琸製造的聲勢,時宴最後一次用力,終於讓自己站了起來。

  下一秒,膝蓋一軟整個人軲轆滾了下去。

  想到宋琸,時宴在心中冷嗤一聲。

  她就算回去,也不能被宋琸帶回去。

  依照宋琸那樣的變態,她回去了無疑兩個結局。

  一是死路一條,報復自己的背叛,以及傷人之罪,二是當做囚犯。那樣被□□,但這與自尋死路沒什麼區別。

  細嫩的手腕划過尖銳的樹杈,頓時一條細小蜿蜒的紅色血蛇順著肌膚滑落下來,手腕上細繩被挑斷。

  一百零八顆菩提珠盡散,泥土裡,雜草中,夠不著的暗角處,灑落一地。

  血珠滴滴砸落,將玉白乾淨的菩提子染得通紅。

  真是倒霉透頂了,她死咬住下唇,在心中默默吐槽。

  彼時天空烏雲驟合,一股狂風颳過,樹梢攢的積水啪嗒如落石般打在她身上,緊接著大雨瓢潑,皆數砸在樹林底下消瘦的小小的身子上。

  雨勢大得突然,毫無徵兆地,尋人的僧人也沒料到會有這麼大一場雨。

  雨簾模糊了視線,冷意絲絲侵骨,就算對常人來說也遭不住這樣的折磨,加之泥路打滑,大家隱隱有了打道回府的意思。

  雨水噼里啪啦砸在泥土和雜草之上,樹梢在雨中劇烈顫抖,雨落聲似乎能穿破耳膜般喧囂,漸漸地將遠處的尋人聲掩蓋。

  很快,那聲音愈發遠去,到最後就只剩大雨打在水坑裡的響亮之聲。

  時宴倒抽了一口冷氣,要是可以她寧願找塊石頭將自己砸暈過去,也好過這樣清醒著承受非人的痛。

  難怪公玉泉說毒發時鮮少有人經得住,她起初不放在心上,毒發時才算是領教了。

  那隻消瘦骨幹的手用盡最大的力氣死死握住她能收回的三粒菩提珠,仿佛這樣才能讓她得到一些安慰,能替她共同分擔身體裡的痛。

  隱隱約約間,她似乎聽見了宋譽慌張的聲音。

  但雨聲太大,意識朦朧,又覺那是一場虛晃的夢境。

  她像是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周遭人流如潮,看不清人的臉,聽不清人的聲音,熙熙攘攘,卻無一人注意到她。

  她想張口問這是哪,可乾乾張著嘴,腦子裡在說話,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突然,像是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整個人不再冰冷,有人握起她的雙手,似乎在一聲一聲地呼喚著她。

  鼻尖充斥著淡淡的佛香味,她便知那人定是宋譽。

  果真是他,那不是幻聽。

  時宴鬆了一口氣,心中竟如此慶幸,還好是他。

  宋譽握緊她的雙手,溫柔地替她冷敷額頭,又捋順她的髮絲,他向來喜歡倒弄她的頭髮。

  沒由來的,明明心中平靜得毫無波瀾,可一滴滾燙的眼淚還是從眼角溢出滾落。

  那溫暖的指尖替她擦拭趕緊臉龐的濕潤,又將她扶起,悉心地餵她湯藥。

  她手指微動,下意識去抓住宋譽的衣袖。

  宋譽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她別害怕。

  「宋譽。」

  她動動嘴唇,乾澀的喉嚨發出一絲弱不可聞的聲音。

  這回沒稱呼他為殿下,而是直呼他的名字,這樣一來,她好像就是真正的時宴,而不是盯著別人的身體別人的名字下的時宴。

  她音剛落,宋譽整體微僵,片刻之後才溫聲應下。

  那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溫柔,帶著絲絲繾綣,好像晴空里舒捲的白雲,溫柔無限,令人甘願沉淪於此,就算萬劫不復。

  他沒有鬆開時宴,也任由她揪著自己的袖口,依舊輕輕拍著她的手背。

  「宋譽。」

  「嗯。」

  「宋譽。」

  「嗯。」

  她喊了三聲宋譽的名字,宋譽每回都極有耐心地應下,但也只有一個簡單的嗯字,不過這對時宴來說已經夠了。

  她腦子迷迷糊糊,不想聽見太多聲音。

  每次得到的回應足以讓她心安,有了回應,心便不再彷徨。

  不知自己睡了幾日,但這幾日內宋譽時刻都守在她的身邊,除了熬藥端藥,片刻不離。

  有一回宋譽想給她擦拭身體,可猶豫了許久,最終無奈嘆氣,

  時宴半睡半醒也感到好一陣羞澀,整個人好像沸騰起來那樣,不用睜眼看就知道她此刻定跟煮熟的龍蝦一樣紅透了。

  最後似乎來了位小姑娘,姑娘聲音細細的,聽不清二人說了什麼,只知道這幾日但凡親昵一些的舉止都由她來替代。

  她覺得奇怪,寺廟中何來的小姑娘,不像是唐夢,也更不可能是唐苒。

  難道自己已經下山回了府?

  也不知宋琸那邊如何,宋譽將自己帶回府上宋琸是否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他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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