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不等心內的情愫上涌,他幾乎是咬著牙對她吼了句:「滾。」

  煙兒自是不願再留在鄭衣息眼前,便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外書房。

  獨留鄭衣息一人地跌坐在梨木鐫花椅里,怒意已不見所蹤,只余滿心的荒唐狼狽之意。

  方才,他都做了什麼?

  一刻鐘前。

  鄭衣息心裡藏著的戾氣無處發泄,從花廳走回澄苑的路上,腦海里已千萬遍地迴蕩著蘇煙柔落他面子的那一番話。

  那個女人私下裡糾纏五皇子便罷了,竟敢在長輩們面前落他的面子。

  當真是恬不知恥,蠢笨無知!

  鄭衣息怒氣洶洶地走回了書房,並不讓雙喜等人跟著,本是打算寫上幾個字靜靜心氣。

  誰成想會在邁步進門檻前,瞧見了翹頭案後盈羸而立的煙兒。

  她今日穿了身與蘇煙柔相同花色的衣衫,只是衣料天差地別。

  她就這樣嫻靜安定地提著筆練字,好似在洶湧池塘間靜靜佇立的荷蓮,輕而易舉地便能激起人肆虐的惡意。

  鄭衣息便鬼使神差地掐上了她的腰,覆上了她的唇,意欲以咬傷她唇舌的方式來發泄心中的怒意。

  可一吻作罷,怒意非但沒有消弭半分。

  他竟還因為這卑賤啞女起了不該有的反應。

  鄭衣息將翹頭案上的筆墨紙硯統統揮在了地上,連帶著案角的琺瑯熏爐也逃不過他的大力。

  生平第一次的陌生意動,讓鄭衣息方寸大亂。

  *

  煙兒躲回了正屋,垂著淚走到珊瑚炕桌旁,眼瞧著身子要癱軟而倒,在團凳上做針線的圓兒立時扶起了她。

  「姑娘不是去練字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圓兒使力抬起了煙兒的皓腕,瞧見了她臉上斑駁的淚痕。

  「姑娘,你怎麼哭成了這樣?」圓兒的翹眉擰在一塊兒,臉上儘是擔憂之意。

  煙兒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心裡萬分委屈,卻又無從張嘴,便只能靠在圓兒肩頭默默流淚。

  正當她肆意流淚之時,支摘窗外卻響起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再是冰月掩不住笑意的喚聲。

  「煙兒,老太太房裡的纏枝說,老太太要見你。」

  在鄭國公府里,鄭老太太的吩咐便如金科玉律般鄭重,煙兒只好抹了抹淚,垂頭喪耳地往廊外走去。

  冰月引著她去了角門處,笑盈盈地與那兒立著的纏枝說笑道:「纏枝姐姐,我把這啞巴帶來了。」

  話一出口,她頓覺失言,忙改了口道:「我把煙兒帶來了。」

  纏枝自然不會與她計較這些小事,瞥了眼垂首不語的煙兒,忙道:「快跟我走吧,別讓老太太等急了。」

  煙兒唯有從命。

  倒是冰月興致勃勃地目送著這兩人走上九曲十八拐的迴廊,愈發得意地一笑。

  走回寮房後,她便與正在梳妝的霜降說:「那啞巴又惹了爺不痛快,方才哭著走出了外書房。」

  霜降也面露喜色,手裡的脂粉都扔在了一旁,「怪道書房裡傳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冰月覷著霜降姣麗的容貌,忽而讚嘆了幾句,並道:「我瞧著你比那啞巴還生的艷美幾分,若是多去爺跟前伺候幾回,說不準也能抬個通房丫鬟。」

  話音一落,霜降的雙靨霎時染上了些紅暈。

  冰月的話讓她忍不住沉思了起來。

  煙兒成通房丫鬟後的待遇有目共睹,先是宿在了正屋,又有個小丫鬟貼身伺候,一日三餐的份例更比她們要好上許多。

  說不羨慕是假的。

  霜降到底不是什麼蠢笨之人,聞言便遲疑地開口道:「可是,爺不許我們近前伺候。」

  冰月笑著拍了拍她的柔荑,道:「若是我有你這樣的容色,早就打扮了去爺面前獻殷勤了。原先是原先,如今爺既已收了那個啞巴,便是不再厭煩我們近前伺候的意思了。」

  這話卻有幾分道理,縱使素昂就心有懼意,到底抵不過通房丫鬟這名頭的利.誘大,便也聽了冰月的話,好好地梳妝打扮了一番。

  *

  榮禧堂內。

  四處廊廡下都立著不少顏色明麗的丫鬟們,皆各司其職、小心翼翼地做活,沒有一個敢亂瞟亂看。

  纏枝也不曾多話,臨到榮禧堂正屋門前,替煙兒打起了帘子。

  一進正屋,入目所及的便是弦絲雕花屏榻上閉目養神的銀髮老婦人,好幾個僕婦圍立在她身側,卻是鴉雀無聲。

  煙兒在纏枝的示意下跪在了屋門前的空地,並道:「等老太太醒了,你再起身。」

  煙兒點了點頭,可心裡卻如明鏡般清楚,鄭老太太的這一覺只怕是要睡上一個時辰。

  *

  日暮前夕,鄭衣息終是從煩緒里抽出了身。

  他從一片狼藉的地上撿起了兩章宣紙,將御前司的各處機要巻寫在了宣紙之上。

  若按往常來說,他凝神思慮公事時從來不曾分過心,今日卻是時不時地會想起與煙兒唇舌交纏的一幕。

  他只得盡力驅散心中的綺念,將心神放在了眼前的機要公務上。

  才專注了幾息的工夫。

  他正要蘸墨時,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地上歪歪扭扭的兩個「小」字。

  煙兒清麗婀娜的模樣又浮上他的心頭。

  鄭衣息只得暫且擱下筆,朝外頭被昏黃的餘暉籠罩的庭院裡望去一眼,卻沒發現煙兒的身影。<hr>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