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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嬤嬤忙連聲應下。

  *

  煙兒在澄園正屋內宿了兩夜,先頭還惴惴不安,只怕鄭衣息色心大起,將尚未病癒的她收用。

  煎熬了兩日,見鄭衣息未曾現身,她便也鬆了口氣,陪著圓兒在羅漢榻上繡起了針線。

  圓兒正是愛說話的時候,時常笑著湊到煙兒跟前,嗅著她身上沁人的淡香,說道:「我見過那麼多姐姐,就姑娘你生的最好看。」

  煙兒正為這副姣麗的容貌所擾,聞言也不過莞爾一笑,並未將她的童言稚語當真。

  黃昏灑下金橙橙的餘暉,從剔透的鎏光檐角映落到支摘窗的窗欞之上,晃得人瞧不真切手裡的繡繃。

  煙兒索性便放下了繡繃,支起身子欲將那支摘窗合攏,她半副身子已探出了窗臼之外,不過眨了眨眼的工夫。

  便見一側的廊道上走來一個英武挺秀的男子。

  那人面色冷凝,步伐沉穩。

  已在煙兒愣神之時走進了正屋,往寶藍色捧壽禪椅上一座,便闔起了透著疲累的漆眸,坐定著休養生息。

  圓兒一瞧鄭衣息這副生人勿近的冷厲模樣,心裡便怕得直發憷,握著繡繃的手止不住地發顫。

  煙兒憐她膽小,便指了指外頭耳房,示意她不必再待在正屋裡伺候。

  圓兒如蒙大赫,放下繡繃便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此時一陣泛著寒意的過堂風拂進了正屋,捲起隔斷明堂和內寢的雲蓮紋軟煙羅簾帳,吹起了鄭衣息鬢間的碎發。

  煙兒坐直了身子,偷偷揚起眸打量了一眼對坐的鄭衣息。

  見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對襟長衫,心裡猶豫著該不該去架籠上替他拿件墨狐皮大氅來。

  踟躕片刻,她還是縮了縮身子,繼續盯著手裡的繡繃發呆。

  一個時辰後。

  鄭衣息總算是撫平了一腔的心煩意亂,霎時才品察出正屋裡毫無聲息的寧靜。

  他抬眸望向坐在羅漢榻上兀自出神的煙兒,瞥見她清淺黛眉下的一雙杏眸,正聚精會神地盯著地磚上的花樣瞧。

  鄭衣息倏地勾唇一笑,譏諷般開口道:「我如今是知曉你的好處了。」

  他最不喜人聒噪,而一個啞巴,不會說話,更不會吵嚷到他。

  無聲無息地就好似沉睡在一汪池塘里的睡蓮。

  煙兒被這等聲響唬了一跳,便慌亂無措地抬起頭,恰好撞進鄭衣息漾著薄冷的眸子裡。

  「隨我去書房。」他說。

  鄭衣息起身往外間走去,正欲推開屋門時,卻見坐在羅漢榻上的煙兒不曾有動作。

  被忤逆吩咐的怒意裹上心頭,鄭衣息當即便要發作。

  煙兒卻先一步指了指自己的膝蓋,露出幾分難堪之色來。

  她膝蓋上的傷還沒有好,根本無法下地走路。

  鄭衣息頓時蹙起了劍眉,眸中掠過些嫌惡之色。

  只是念及今日他在五皇子那兒所受的折辱,心間要拔除五皇子爪牙的念頭便更旺盛了幾分。

  他緩步走到煙兒跟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

  思慮再三,他還是忍著心中的嫌惡,上前攬住了煙兒不盈一握的腰肢。

  溫香軟玉入懷,意料之中的窮酸苦味未曾飄入鼻間,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他從未聞見過的淡雅香味,絲絲入弦,沁人心扉。

  鄭衣息臉色略有些古怪,卻不由得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煙兒俯靠著他溫熱的胸膛,臉頰和皓腕不慎觸碰到了他身上那滑膩綿柔的雲錦衣料。

  鄭衣息又不肯使出全勁來抱她,煙兒只覺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往下墜,便不得已朝他胸膛里側鑽了一鑽。

  兩人之間的距離愈發貼近,近到那股若有若無的淡香變得無比清晰,充斥著鄭衣息的心魄。

  以至於在他走到書房門前時,他竟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熏的什麼香?」

  煙兒睜大了杏眸,滿臉的無措與驚訝。

  鄭衣息也頓覺他這問話沒頭沒腦,忙沉聲吩咐雙喜去將藤椅搬來,而後便把煙兒扔進了藤椅之中。

  煙兒被砸的一懵,捂著股間的傷處紅了眼眶。

  雙喜悄悄退了出去,因瞧見廊道上有冰月等人探頭探腦的身影,便闔上了書房的屋門,如門神般守在了廊廡里。

  書房內。

  鄭衣息褪下外衫,露出一條天青色的綢緞里衫,腰間還別著一個樣式老舊的荷包,顯得與那那奢靡金貴的錦服格格不入。

  待股間的痛意緩過去一些後,煙兒才凝神打量起了鄭衣息,也瞧見了他腰間極為突兀的荷包。

  黑蒙蒙的底色,上頭還繡著一支小老虎。

  雖則布料粗糲不堪,可那小老虎卻活靈活現,十分雅趣。

  煙兒多瞧了兩眼,便不曾發覺鐵梨象紋翹頭案後的鄭衣息已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未幾,書房外倏地響起一陣老邁的嗓音,再是雙喜染著喜色的呼喚之聲。

  「於嬤嬤怎麼來了?」

  話音一落,便見鐵梨象紋翹頭案後的鄭衣息斂起了臉上的厲色,擱下了手裡的狼毫,快步走到門前推開了屋門。

  下一瞬,煙兒便聽見了鄭衣息喜上眉梢的笑談之聲,往日裡凝在眉宇里的郁色化成了能溺死人的柔意。

  「於嬤嬤,您是一個人走來的?」

  煙兒簡直不敢相信的耳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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