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直到門帘後飛來一隻琉璃杯盞,險些要砸上他的額頭時,雙喜才回過神來,一溜煙地離開了正屋。

  而斜坐在臨窗大炕上的鄭衣息也瞥見了雙喜驚愕到失態的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地飲了口茶,才壓下心裡錯亂的思緒。

  這啞巴再可憐又如何?不過是賤命一條,不值一提罷了。

  他倏地擱下茶盞,整個人又恍如浸在了無邊的冷意之中。

  *

  煙兒醒來之時,臉頰上已敷了一層清涼消腫的藥膏。

  她躺在羅漢床之上,身上蓋著厚實的羊絨毛毯,手邊還塞著兩個溫熱的湯婆子。

  意欲起身時,便有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鬟緩緩走上前來扶住了她的皓腕,嘴裡道:「姑娘慢些。」

  煙兒被這道清清靈靈的嗓音嚇了一跳,杏眸里染著深切的疑惑。

  那小丫鬟忙展顏一笑道:「我叫圓兒,以後便由我來伺候姑娘了。」

  圓兒一張鴨蛋臉,笑時還會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說話也爽利討喜。

  煙兒漸漸地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

  她被老太太院裡的人拖去了榮禧堂,不由分說地便被關進了柴房裡,不多時便有個婆子過來行私刑,下了狠手要治煙兒於死地。

  她並未打碎那紅沁福壽瓷瓶,不過是被人推上前去抵命罷了。

  後來,鄭衣息走進了柴房。

  俯在她耳邊問她願不願意做他的通房丫鬟。

  煙兒不想死,便只有點頭答應這一條路。

  她自問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可人賤命輕,躲不過那些恃強凌弱之人肆意的踐.踏。

  從鬼門關里走了幾回,也讓煙兒明白了一個道理。

  她這一身容色於一個啞巴來說,並不是件幸事。

  躲也躲不過,那便只有直面相對。

  那些人有他們的手段,她也有自己的倚仗。

  她不想害人,只求自保而已。

  *

  鄭衣息非但是給了煙兒通房丫鬟的名頭,還勻出了正屋裡的暖閣供她歇息,並從外院裡遣了個小丫鬟圓兒貼身伺候她。

  冰月三人知曉這等消息時,捧在手裡的食盒應聲落地,惹得探親歸來的李嬤嬤板著臉教訓道:「做什麼毛毛躁躁的?」

  李嬤嬤是鄭衣息的奶娘,在澄苑內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她自來對冰月頗有微詞,又從雙喜那兒聽說了紅沁福壽瓷瓶一事,愈發不喜冰月,只說:「爺念在你勤勤懇懇地伺候了三年的份上,才沒將你發落出府。你可別會錯了意,再做出什麼下賤的事兒來,我可饒不了你。」

  一席話說的冰月臉頰脹紅,窘迫得好半晌不肯抬頭,低著頭垂淚不止。

  晚間歇息時,鄭衣息尚未回府。

  冰月與霜降一齊躲在寮房裡,小聲地商議著她們的出路。

  「誰曾想爺當真會抬那啞巴做通房,咱們如今可是將她得罪狠了。」

  世子爺與寧遠侯家小姐的婚期還有兩年之久,世子妃未進門前,煙兒的地位便遠勝她們這些一等丫鬟。

  「也不知爺究竟瞧上了她什麼?」霜降既艷羨又憤恨地說道。

  她自詡貌美過人,在冰月與珠絨之中更是脫穎如出。

  費了不知多少力氣才進了澄園伺候,本是存著幾分爭名逐利的心,卻不曾想竟會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啞巴搶了先。

  冰月更是面如土色地說道:「咱們險些害了她的性命,她如今一朝揚眉吐氣,還不得使那些狐媚子工夫攛掇著爺來磋磨我們?」

  霜降也愁色滿面,話里還帶出了珠絨,只說:「都怪那小蹄子,若不是她,哪兒有今天的事?」

  話音甫落。

  立在檐下偷聽的珠絨卻掀簾走了進來,她臉上非但是沒有半分羞窘之色,反而還浮動著幾分詭異的光亮。

  她說:「如今我們三人是捆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與其相互抱怨,不如正經想條出路出來。」

  話畢,連冰月也惱上了她,瞪著眼問:「哪兒有什麼好辦法?她得了爺的喜愛,便能在鄭國公府里橫著走了。」

  珠絨卻說:「二太太膝下可有兩個庶子,世子一位並非謀求不得。她見天兒地與大太太過不去,又收買你們探聽世子爺的消息,可見是個心機深沉之人,你們若去求她,興許還有些立足的法子。」

  珠絨這話一出口,冰月臉上灰敗的面色便回暖了不少。

  她與霜降面面相覷一番,到底是披上了禦寒的斗篷,提著六宮角燈往蘇氏的折清堂走了過去。

  如今夜色寂寂,已值各房各院落鑰之時。

  冰月不敢耽擱工夫,進了折清院後,也不曾求見蘇氏,只與蘇氏身邊的紅雙提及了此事。

  紅雙與冰月交情匪淺,當即便應下此事,將她們送出二門後才返回折清院。

  正屋裡。

  蘇氏卸了釵環華服,只著一身單薄的寢衣,正趴伏在軟榻之上,手裡還捧著公中的帳冊。

  「那兩個來尋你做什麼?」她擱下了帳冊,笑問紅雙。

  紅雙一五一十地答了,迎上蘇氏略顯疲憊的面容,笑著說:「不過是澄苑裡爭風吃醋的小事,太太不必理會,且全心養著肚子裡這一胎才是。」

  提及此,蘇氏板正的臉蛋里也浮現了幾分笑影。

  她出身金陵蘇家,娘家比不過劉氏一半富貴。唯一比劉氏好些的便是她進門第二年便生下了個嫡女。<hr>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