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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怎麼莫名其妙的。千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裡記掛著正事,不與他糾纏,轉身就要離開。

  可沒想到的是,在他身後,熠彰居然又開口了。

  他似乎只是好奇,又似乎有些試探。總之,熠彰突然輕「咦」了一聲,自言自語一般:「咦,聽說合敦在雲榮之變一行中,腿突然好上了那麼幾天?」

  千裡頭都沒回,淡淡地說:「機緣巧合而已。」

  熠彰碰了顆冷釘子也不生氣,依舊是輕言慢語的:「那真是可惜。聽聞合敦腿恢復之後,大殺四方,好不威風。若是以後再也無法直行,那真是太遺憾了。」

  說完,不等千里發作,熠彰特意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不過,熠彰老家倒是有這麼一種法子,聽說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想來治好一條腿,應該也不是難事。」

  如他所料,千里果然被吸引來了注意力。他並沒有輕信熠彰說的話,只是狐疑地問:「這麼多年別吉與她師父遍訪名醫,用盡了名貴藥草,都無法讓雁來哥哥直立,你上哪兒來的偏方,居然敢夸下這種海口?」

  熠彰揚起眼睛,毫不見變色,輕聲說:「熠彰也......只是聽說呀,自然要聽大汗定奪。」

  千里眸色中漸漸染上了幾分惱意。

  無論面前這個人是不是明彰,千里都無法說服自己用平常心對待他。

  雖然這個人一直都溫和有禮,清貴出塵,可那雙眼睛裡總像是有著無盡的算計,就等著有一天自己掉以輕心,掉進了他為自己準備的牢籠之中。

  一陣微風吹過,樹上顫顫巍巍的葉子難敵風聲,飄飄落在了地上,被千里後退的一步踩住,發出了一聲細微的輕響。

  千里毫不猶豫地轉身,在離開之前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

  「那可自然沒你說話的份。」

  這句話輕到了極致,如同落葉一般被風裹挾著吹走,消弭在空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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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熠彰那兒耽誤了些時間,現在明顯有些緊張了。千里暗惱自己不該隨便跟熠彰搭話,耽擱進程不說,還擾了自己的好心情。

  房屋的簡單裝扮是他吩咐了人,等賀雁來下午剛出發去明府就開始收拾了的,此刻已經與平時大不一樣了。

  賀雁來愛好素雅,審美也偏清淡,屋內裝潢得簡單質樸,又不失情調。現在,千里在虛心請教了明煦之後,在門裡門外都用紅綢挽了大大的結,左一個右一個,熱鬧得甚至有些扎眼。他也不懂別的什麼,總之明煦說了的他都會安排上,現在屋內被他折騰得倒有些凌亂了。

  千里心中焦急,按照自己的品味修改了幾處,但又怕和大熙的風俗不一樣了。明煦此刻也不在身邊,沒個參謀,急得他直咬自己的嘴唇。

  看了看時辰,賀雁來不知什麼時候就要回來了,千里乾脆心一橫,不再擔心屋子收拾得有沒有大熙的模樣,轉而開始折騰自己起來。

  時間緊迫,再重新做喜服是來不及了,而且動靜太大,說不定賀雁來就察覺了。所以千里直接拿自己成人禮時候的禮服,請人稍微改了改,做得更喜慶了些,穿在身上,把那塊玉扣妥帖地收在衣服里,貼著自己的心口。

  接著,他又將桌上的酒壺滿上酒,把兩個杯子擺放好;然後千里又去檢查了一下床鋪,這裡已經根據他的吩咐,鋪上了大紅色的床單。

  千里一掀被子,裡面的花生桂圓蓮子等全露了出來,滿滿當當地鋪了一床。

  想到明煦跟他解釋的這些東西的寓意,千里又忍不住小臉一紅,不甚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一切準備就緒了,千里推開窗看了眼天色,估摸著賀雁來應該快回來了,便趕緊跑到床邊坐好,從床頭抽出一條與托婭今天戴著的那塊差不多的紅帕子,蓋在了自己頭上。

  做好這些事情之後,千里屏息凝神,等待賀雁來的歸來。

  結果人沒回來,他先按捺不住,自己挑了蓋頭,跑到梳妝鏡前看了一看,確保自己現在面色紅潤狀態飽滿,才像只貓兒一般縮了回去,重新蓋好紅帕子。

  他就這麼等了很久,很久。

  蘭羅沒有這種習俗,千里也沒做過新媳婦。直到此時此刻,他坐在鋪滿了花生桂圓蓮子的床上,被蓋頭蒙住了視線,抓緊自己衣擺,邊聽自己的心跳聲邊等待「夫君」回來時,千里才朦朦朧朧地體會到大熙女子出嫁時的緊張與期許。

  他的「夫君」是個很好很好的男兒,好到他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好到賀雁來一皺眉頭,他就想爬到天上,把月亮都摘給他看。

  這般想著,千里心中忍不住划過一絲甜蜜。

  不知等了多久,門外才慢慢傳來千里所熟知的車輪滾地的聲音。

  那代步車的輪子往前,一圈一圈都好像是直接碾壓在千里的心上。

  終於,車子在門前停住,下一秒,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千里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等待賀雁來的反應。

  可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聽見聲音。

  千里有些害怕,手指不自知地蜷縮著。他想出聲,問問來人是不是賀雁來,可是又怕破壞了此刻的氣氛,他所計劃了這麼久的「婚禮」就要失敗了。

  就在他糾結反覆之際,車輪聲又一次響起,只是這次的比起之前都要急切了許多,很快就滑到了床前,不等千里反應過來,眼前便隔著紅帕,出現一個朦朧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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