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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預示著成長的某個夜晚,他曾夢到過與師哥四肢纏繞,唇齒相接。醒來時明知是黃粱一夢,卻仍記得那吻該是香甜的,像綻放在晴日裡的迎春花,像師哥尋常愛喝的雪脂蓮蜜。

  這是從未有過的親近,卻與旖旎毫不相干。屋裡的鐵鏽味愈發濃重,肆意地充滿鼻息,他終於觸碰到那兩瓣宜喜宜嗔的薄唇,分明和他想像中一樣軟,卻與他盼望了十年的親熱背道而馳,嗆得他眼眶發熱,胸口發疼。等到顧鄴章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的唇舌,謝瑾腦中只剩下一片乾涸空白,任由空氣灌進行將枯竭的肺。

  等到意識稍微回籠的時候,顧鄴章已鬆了手,正叼著他頸間的一小塊皮肉研磨,鼻息間氳出一片濕熱。

  謝瑾微微弓起身子。

  頸側是他的敏感之處,起初還能咬牙忍著,很快便按耐不住地小幅度掙扎推搡起來,「陛下,師哥……別這樣……」

  別再折磨他了,哪怕不願意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哪怕不屑於給他一個皎潔無瑕的吻,但也別這樣折磨他,欺辱他。

  細細的喘息像克制的呻吟,顧鄴章從謝瑾頸間抬起頭,忽然腕間使力將他推到梨花案上,膝蓋也蹭開腿縫卡進他的兩條腿間:「朕怎麼樣了?」

  紙筆書卷被盡數掃落在地,謝瑾嘗試著要起身,已經居於上方的顧鄴章只用一隻手便抵住了他的肩,俯身貼在他的耳畔低語:「庭蘭,我想要你,不行嗎?」

  不等他說話——顧鄴章本也不指望沉默寡言的謝瑾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吻已經重新落下來,外衣被半剝開,冰冷的手指順著被解開的玉帶摸進衣裳。

  吻一路向下,溫熱又潮濕,謝瑾的呼吸愈發急促,情難自己地繃緊了每一寸肌膚,極力想要避開這撩撥人的動作,卻又避無可避。很快他便難堪地發現,自己也有了反應。

  ——他不能拒絕顧鄴章。

  謝瑾輕輕閉上眼睛,連同力氣也一併卸去,任身體細微地顫抖著,順從得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顧鄴章卻倏爾停了下來,不再反覆舔吮他脆弱的喉結,反而托著他又韌又軟的腰,將他眼角的水痕細心吻去:「就這麼不喜歡我嗎?」

  得了片刻喘息之機,謝瑾聚起將要渙散的視線搖了搖頭,仍然只是沉默。

  喜歡的,他閉上眼睛想。師哥從前是群玉山巔的天之驕子,偌大的肇齊是他的國,萬萬百姓是他的民,千里江山儘是他的。而今時移物換,無論當下的處境是因為什麼,我至少可以讓他知道,我沒有變過,我仍是他的。

  謝瑾睜開眼睛,屋樑垂下的蛛網倒映進他的虹膜,幾乎是在乞求:「師哥,再多等我些時日,我一定……」

  原本抵在他肩上的手卻倏而覆住了他的唇,顧鄴章輕薄低語:「春宵苦短,怎麼如此煞風景。」

  ……

  謝瑾受不住地想蜷起身體,卻又被他托住腰窩整個人覆下來,「……庭蘭,你這陳王當得高不高興?」

  他說不出話,失去控制的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滾。腿根因陌生的快感而痙攣,混沌間隱約教他明白,這是快要到了。

  徒勞抓著書案邊緣的手終於攀上在眼前來回搖晃的肩頭,謝瑾整個人幾乎是撞進了顧鄴章的懷中。

  一聲崩潰泣血般的嗚咽自他喉間抖落。

  掌心處光裸汗濕的肌膚因這突如其來的貼近發生移動,顧鄴章摸到一處橫亘在謝瑾後心的疤。

  他有一剎那的怔愣。

  痛快嗎?顧鄴章問自己,是痛快的吧。

  謝瑾克制的、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的低喘撩撥著他,在夕陽徹底落下去之後,乾澀的私/處終於還是被迫接納了他,從一開始的僵硬閃躲到面紅音顫身不由己的情動,那裡逐漸開始溫熱、柔軟地撫慰著他。

  那你歡喜嗎?你不該歡喜的嗎?在觸碰到懷中人背後經年的疤痕時,在唇落下去卻只嘗到滿口苦澀時,顧鄴章難以置信地問了自己兩遍。

  ——你為什麼會感到難受?

  聽到謝瑾的名字時,他有多麼方寸大亂,多麼憂懼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得知謝瑾被封陳王時,他的恨意就有多麼深入骨髓。他想聽謝瑾訴衷情的話語,哪怕只有一句,又怕那不過是一場虛假的霧裡看花。

  他是故意想讓謝瑾痛的,也是真的想讓謝瑾難過,卻偏又見不得曾捧在手心的師弟哭。

  過分緊緻軟熱的深處生澀又抗拒地纏繞著他,滴滴滾燙的眼淚灼燒著他,身體上的極度歡愉連同神魂上的煎熬撕扯著他,幾乎要將他撕成碎片。

  他不肯在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陳王千歲面前落一顆淚,便只能低下頭,再度貼上那雙染血的唇。

  第43章 白首按劍

  沒人記得燃燈,只有冷寂的月色傾瀉一地。

  目光停泊在謝瑾濕漉漉的鬢角,顧鄴章心裡生出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忍,脫口而出的話卻刻薄而傷人:「為什麼不反抗呢?謝瑾,倘使顧和章開口,你也會這樣忍受他嗎?」

  好像兜頭澆了冬日的冷水,被疼痛和疲憊席捲的人驟然從昏沉中清醒過來,汗水混著眼淚順著謝瑾頰邊落下——他想到「白首相知猶按劍」。

  自他下山以來,師哥恐怕,從沒有真正信任過他。

  哪怕再過十年,二十年,或者他真的有幸能與他白首,只要他們之間還是君臣,他們就永遠也回不到明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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